栖遲站在這片熟悉的黑暗之中,嘴角挂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目空一切,盛氣淩人。
“找到你了。”她緩緩說出這句話。
發絲微揚,像是有什麼東西掠過。
栖遲擡腳往前走,于黑暗之中,不見方向。
分辨不出是到了何處,周圍自始至終都是一片黑。
她伸出手,指尖微微發亮,凝聚出一團光霧。
光霧緩緩散開,周身黑暗被填滿。
空無一物,除了眼前。
一個黑色的圓球在光霧之中格外明顯。
她輕笑一聲,在寂靜中格外明顯。
“你是何時發現的?”那道聲音響起。
栖遲能明顯聽出,是由這個黑球發出。
“不是一直在我識海之中,你不知道?”栖遲笑道,像是在同朋友閑聊般,“也是,畢竟你對我那般忌憚,平日裡都不敢出現。”
隻敢潛入夢境中,或者是趁着她心神波動之際偷偷動手。
膽小至極。
“你這般直接找來,就不怕我對你做什麼?”黑球慢慢變形,成為一個高大人形,“還是說,你已經自大到認為是自己的識海中,便可小看我。”
栖遲與他對立而站,光霧向她靠攏,隻在對方周身留下零星幾點,照亮眼前情況。
“你不會殺我。”她笃定道。
“不要過于自負。”
栖遲隻是笑。
雖不明白其中緣由,但是黑洞人不會殺她。
不僅僅是因為在霧涯秘境中,那人單單要放過她,隻對北辰動手。
更是因為,若是他們要殺她,她早就死了。
通過秋寒的話,她清楚地知道是由黑洞人親自施術後,才會影響心神從而失控瘋魔。
黑洞人不殺秋寒,隻是施術在關鍵時刻毀了她的神智。她猜測,或許是因為折燃,黑洞人才留下秋寒。
既然黑洞人留下自己,想必也有不得不這麼做的理由。
甚至還要潛伏在她的識海中,并落下層層封印。
黑洞人不殺她,但又對她十分忌憚,才出此下策。
“我們,以前就認識吧。”栖遲開口。
“誰知道呢。”
“你很了解我,知道我的弱點在哪。一開始,是數次經曆族人死亡那天。我不願看到他們一次又一次為我犧牲,于是,親自動手結束數場夢境。”
“可後來,你變得麻木了,影響也變小了。”
“你不該又一次利用他們。”栖遲面上不見絲毫笑意,冷漠至極。她并沒有做到真正的麻木不在意,而是痛到極緻,徹底失去反應。
“若沒有那句──族人死在你手裡,你又怎麼會動搖,怎麼會相信。”
果然如同她猜測的那般,正是因為她動搖了,才給了他可乘之機,有了之後的夢境。
但他有一點說錯了,不隻是因為這一句話,還有看到渡蒼死在她手裡。
她深陷其中,不斷被折磨。多虧牧神護住了最後一絲清明,才使她漸漸清醒,發現異常。
見她表情,黑洞人似乎突然意識到了什麼,“你早就發現不對了?”
“你才意識到嗎?”話裡話外,透着嫌棄。
自秋家那場大火之後,她便發現了。
表面上看着一樣,但卻有着諸多不同。
夢境裡,她孤身一人,面對着秋家衆人的謾罵。
可現實裡,秋存已死,她也不是隻有一人。
“不可能,為何我沒有絲毫察覺?”
“你擔心被我發現,主動與外界隔絕,所有的一切,不都得從我這知道。”
演戲而已,她很擅長。
“唯一一次,就是我進入霧涯秘境時。”她繼續說道。
秋山不會知道那麼多,霧涯秘境的外來者也不止那幾人。
栖遲找過流照,得知那塊被動了手腳的命牌是秋存給的,上邊抹上一種會短暫影響心神的藥。流照以為,秋存是讓他趁機動手。
她立刻反應過來,是在給一直企圖影響她的那人機會。
“也怪我,将所有事情告訴本體,卻不小心讓折燃知道了,他們竟然敢偷偷對你動手。不過幸好,你沒有出事。”黑洞人說道。
沒有絲毫隐瞞,承認了他們不會殺她。
“這麼說,你們還不是一夥的?”
“别把我們和那種人相提并論。”
“那個卦象,也是你弄的?”栖遲繼續問。
黑洞人突然笑了一聲,“你莫不是忘了,我們也是敵對關系,憑什麼覺得我會告訴你?”
“就憑——你要拖時間。”栖遲道,“你要保證那人安全回去,不是嗎?”
黑洞人大笑,“你還是這般聰明。”
栖遲不再開口,等待着她想要聽的答案。
“卦象是真的,為人界未來而蔔。”黑洞人還是開口,回答她,“是折燃他們自以為是,認定你是那個會影響他們計劃的人。百藥谷、秋家,再加上你先前處處在暗中與他們作對,以他們那點腦子,會這麼想也不意外。”
“你們也是為了登天梯?”
“是。”黑洞人承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