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李長德喂完了水,顧淼還将濕衣服小心的疊好搭在了他的嘴上。做完這一切,顧淼朝着路口看去,依舊沒有任何人影。轉過頭來才意識到從她回來,一直到現在修月尋一直背對着自己,蹲在地上忙活。
他的背影給顧淼一種偷偷摸摸的感覺。
放輕了腳步,顧淼偷偷去到了他的身後,低頭看去,他手裡拿着幹巴巴的馕餅正費力的啃着,衣服上也滿是碎屑。
眼前的太陽光束忽的被黑影替代,頭頂傳來的巨大壓迫感讓他不得不停下嘴裡的動作,他仰起頭,正好對上顧淼漆黑的眸子。
他嘴裡的馕餅還來不及咀嚼,就直接咽了下去,“剛有人路過,那人見我可憐,給我的。”說完,修月尋将手中還剩下的半塊馕餅掰成了兩半,将其中的一半遞給了顧淼。
“而且,你看我像是動了他們箱籠的樣子嗎?”
朝着弟弟的箱籠看去,乍一看外表确實和之前沒有差别,不過裡面是什麼樣子顧淼也不得而知了。
“你吃吧。”顧淼拒絕道,“我喝了水之後也沒有之前那麼餓了。”
修月尋竟有些羨慕,“做樹真不錯。”收回了餅,這下修月尋吃起來也不躲着了,嘎嘣脆地吃了起來。
“你為什麼還不走?”剛開始是為了吃的不走,現在都有吃的了,卻還是沒打算離開,這讓顧淼十分好奇,雖然此刻她并不想修月尋走。
“我就想看看那兩人。”修月尋含糊不清的回答,“而且我也累了。”
或許這就是命中注定吧!顧淼想。
他們回來的時候,修月尋正好啃完準備給顧淼的那半塊馕餅。
馬蹄哒哒的聲音伴着車輪在路上壓過的聲音,顧淼隻當是其他路過的人,還想要不就不等了,求駕車的人帶自己一程。所以當看到駕車的兩人揮舞着不熟悉的馬車鞭子,顧淼還處在狀況外。
一直到他們在她面前下了車,喊了一聲,“來的晚了。”顧淼才反應過來,迎上他們,并試圖通過緊閉的門簾看到馬車裡面的人,“大夫在裡面嗎?”
“來了來了。”弟弟特有的大嗓門回答道,話音剛落,門簾被人從裡面緩緩掀開。随着門簾全部打開,裡面的人也緩緩走了出來。
她身穿白色素衣,烏黑發亮的頭發盤在腦後,頭上的裝飾僅有一根素玉發簪,臉上的皮膚吹彈可破沒有任何的粉飾,眉目之間也全是溫柔。
見沒有馬凳,顧淼趕緊走了過去,準備攙扶她下來。可等她完全走了出來,顧淼看着她隆起的肚子驚住了,她這是身懷六甲了?
“你們。”顧淼不免緊張,回過頭還想就近找人幫忙一下,卻發現哥哥此時已經去到了李長德的跟前,低頭觀察着他的情況;弟弟則是笑呵呵的在修月尋的面前蹲了下來,“我們家馕餅好吃吧!”
“沒事。”看出了顧淼心中擔憂,笑着将手放在了她的手心,身形輕巧的從車上跨了下來,動作之豪邁讓顧淼為之一顫。
“那就是病人?”顧淼還在确定這一跨有沒有對她造成影響,她已經放開了顧淼的手,徑直朝着李長德走了過去。
看她走路的步态雖然緩慢,但走得平穩,顧淼才放松下來,跟上她的腳步。
“長得還算是俊俏。”她走到李長德的面前,也不着急診脈,隻是一直打量着他的臉,露出滿意的笑容。
顧淼不解,向身邊的人投去詢問的目光。
面對顧淼的詢問,哥哥有些尴尬的笑起來,拉着顧淼朝身後連退好幾步,這才小聲的回答,“這個大夫很奇怪,隻看俊俏的小郎君。”
“而且,聽聞你家哥哥生得好看,還專門找人買了車架。”他繼續說道,“這樣才來回來得晚了些。”
“他是哪裡受傷了?”大夫摸着脈,心情愉悅。
“腰,腰上。”
話音剛落,顧淼就聽到嘶的一聲,轉眼間李長德的上衣已經從中間扯開,露出白淨的肌膚。
顧淼和哥哥面面相觑,一時之間還以為自己看錯了,連連看了好幾眼,才确定這個看似手無縛雞之力的柔弱女子竟然一手撕開了李長德的衣服。
“這一掌的威力不小呀!”她檢查着腰間的淤青,“五髒六腑都受了不同程度的損傷。”
“那還有救嗎?”顧淼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說話的聲音也不在覺的顫抖了起來。
大夫随意的合上了李長德的衣服,在不動聲色間指尖劃過他的肌膚,臉上再一次露出滿意的笑容,她斂了笑轉身朝着馬車裡走去,摸着肚子道:“還沒有我救不活的人,給我将人弄到車上來吧!”
她坐上車架,一轉身就進入了馬車,動作十分輕巧。
“洪良你在幹什麼?”得了大夫的命令,哥哥剛想喊弟弟幫忙,一轉頭看到自家弟弟從最開始的笑臉相迎,到現在的怒目而視,心中不免疑惑。
似乎是終于得到了哥哥的注意,洪良忽的一下就站了起來,居高臨下指着修月尋手中的馕餅告狀,“本來我還很開心有人吃我們家的馕餅,可這人吃了卻死不承認!”
“你憑什麼說這是你的?”修月尋辯解,嘴裡的碎屑噴了一地,“這可是其他路人給我的!”前一句說的氣勢洶洶,後一句的語氣卻軟了下來,顧淼注意到語氣的變化,獨自生起了悶氣。
沒想到是真的在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