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一整杯冰奶茶下肚,他非但沒有感覺緩解,悶熱反而變本加厲,頭還開始昏沉起來,調出體溫系統一看:38.1℃。
又開始發燒了,明明睡一覺起來已經好很多,怎麼忽然變嚴重?
自己身上沒帶藥,現在又正是忙的時候,不想讓晴媽分心照顧自己,這裡對外賣人員審查嚴格,如果叫外賣必定會被歡姐知道,他不想把動靜弄大,也不喜歡被一群人或真或假的關切,還是先忍耐着,等霍甯憎出來,看一下情況,再回去休息。
他點了罐冰可樂貼在自己額頭降溫,但物理降溫沒有絲毫作用,額頭已經冰涼,體内溫度反而一路飙升,他渾身逐漸發軟,視線都有些模糊了。
在體溫系統顯示溫度達到39.5℃時,譚丞消息傳過來:[c3後門,他們朝那邊去了,跟上。]
塵微:[收到。]
放下可樂起身的刹那,他眼前一花一個踉跄,幸好他及時扶了把沙發,才沒摔下。在原地閉着眼緩了緩,能站穩後他向c3趕去。
“唉,又沒了一個,還沒成年呢,可憐呦。”
貼着樓梯下去時,他聽到有人這樣議論。
已經見識過霍甯憎敏銳度的他,這次很小心地沒靠太近,他剛悄無聲息攀上離出口稍遠些的房梁,一群人從另一邊出來了。
他直接用眼睛内置高精攝像頭放大察看,四個黑衣人擡着一個蓋着白布的擔架,白布上映染出一些血迹,被白布蓋住的人胸口部位已沒有任何起伏,一隻手在晃悠中無力甩落,食指指背有箭頭樣紋身,和那個安岩林手上的一模一樣。
霍甯憎跟在擔架後面,捏着雪茄一臉餍足,塵微用微表情系統分析,都沒能找到一絲一毫的恐慌,愧疚等情緒,甚至連殘酷這樣的表情都沒有,仿佛隻是在裡面悠閑喝了杯茶。
一陣劇烈的眩暈襲來,塵微身體一軟差點沒扒住房梁。體溫已飙升到40.2℃,意識都開始不清楚,更沒心力仔細甄别自己此時此刻的感想,隻是腦中飄過斷斷續續的念頭——傳聞,好像都是真的。
撐到一群人出了門,他知道身體已到極限,靠自己是沒辦法離開了,剛準備撥打急救電話,他失去了身體控制權。
嘭——啪——
眼睜睜看着自己遽然松手,“自殺式”猛地撞上玻璃門,又被門重重彈摔在地。
他大腦刹那空白,一時連聲音都發不出。
“誰?”
這麼大動靜必然會驚動霍甯憎,他和沒擡擔架的另外三個保镖同時拔槍對着門内警戒。
他手沖身後微微一擡:“先去。”
四個擔架員一點頭,擡着擔架迅速上了早已等待在旁的小型貨車。
“塵微啊,忍一忍,這是和霍甯憎拉近關系的好機會。”譚丞的聲音穿到塵微耳中如隔着一片深海般沉悶朦胧。
“不要……控……制……”
短暫的空白過後,劇烈的疼痛和眩暈同時爆發,他拼命想讓自己清醒,最終卻隻能發出口齒不清的嗫嚅。
他已經連根手指頭都動不了,呼吸也越來越困難,仿佛有人用力掐着他脖子,極度的窒息感讓他本能地想開啟體内制氧系統,卻因意識不清操作失誤,直接啟動了GI數字轉換系統,修長的雙腿霎那轉化成漂亮魚尾。
漸變紫粉紗綢尾鳍鋪了一地,上等原玉制成的魚鱗在昏暗的光線下泛出星星點點的光暈,整條魚尾無力耷拉在地,時不時虛弱抽動。
這一幕闖入舉槍而入的霍甯憎眼眸,他愣怔一瞬。
“小人魚?”
塵微沒有回應,他抓着槍掃視一圈,确認周圍沒有危險後立馬收槍上前,另外兩個保镖依舊維持警戒狀态。
“唔……”痛苦呻/吟從塵微口中溢出,他呼吸微弱而急促,眉頭輕蹙,虛軟躺倒在地,眼眸還半睜,卻已失了焦距。
霍甯憎掏出戰用手電,一手照明一手在他身上探查有沒有外傷,剛剛那麼大的動靜,不是被撞飛就是從高處摔落。
沒有摸到任何外傷,霍甯憎目光定格在塵微臉上,這張絕美臉龐此刻正泛着不正常的潮紅,嘴唇卻毫無血色,他撫上塵微額頭,果然滾燙。
“盡箍咒,檢測他體溫。”
“主人,塵微體溫已達42.1℃,并有繼續上升趨勢,需要立即送醫。”
立即送醫沒問題,他的保姆車就停在門外,隻是塵微身體構造與一般人不同,去醫院能治療?
沒多猶豫,他破天荒主動打電話給譚丞。
“哎呦!霍爺?稀客,有什麼指教?”譚丞一副驚訝又客氣的語氣。
“塵微發燒超42℃,怎麼處理?”霍甯憎直截了當問道。
“什麼?那可不得了!我們美人魚身子嬌弱得很!直接送醫就行!得趕緊送醫!我們過去來不及了!麻煩霍爺!事後必定重謝!”
得到需要答案,霍甯憎啪地挂了電話,小心托起塵微,他整個人已經綿軟得像灘水,卻在霍甯憎觸到他的時候還渾身抗拒。
“别……碰……”
出口的話已經隻剩下氣音,霍甯憎卻在他虛弱的臉上感受到倔強。
“别碰别碰,命都快沒了還不給人碰。”
他邊念叨邊小心将人打橫抱起,起身的刹那,由于慣性塵微整個身體向他歪靠,軟乎乎的腦袋朝他胸口輕輕一撞,水汽百合香撲了他滿面。
他心髒無端一縮。
抱着條柔弱美人魚,這種感覺有點奇異。再垂眸時,懷中人雙眸已緊阖,徹底沒了意識。
但他察覺到異常,塵微上半身滾燙,下半身竟然冰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