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他并非真的單純在等待,而是悄悄打開了實時監聽系統,選中他們所在區域調高音量,看能否從他們對話中或獲取有用信息。
“這次危機解決了,但根本問題還在。”這是霍甯憎的聲音,“路昂普諾為了塞卡星的發展,難保下一次又會做出意想不到的事,不能因為弱小就忽視其危險性,這次的事就是個教訓。”
“你有什麼建議?”井鶴司的聲音傳入塵微耳中。
“派提煉‘靈藍’的專家去他們天河星的基地。”霍甯憎回道,這麼流暢的回答,似乎早就想好了應對方案,“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派過去的專家一方面為他們提煉适量純度達100%的‘靈藍’供星球所需,另一方面,在不洩露核心提取技術的情況下,教授他們更高純度‘靈藍’的提煉技術,但凡在發展的道路上看見希望,就不會把心思用在歪門邪道上。”
這閻王爺居然還能為星球形勢考慮到這一層?
塵微擡眸望去,霍甯憎一副鄭重其事的模樣,既沒有玩弄人命時的心狠手辣,也沒有流連風月時的驕奢淫逸,更沒有挑逗自己時的輕浮戲谑,這麼一本正經的樣子還是頭一次見。
這個人似乎藏着許多面具,根據面對的人和場景的不同,拿出相應的那個戴上。
“還得是你,這方案可行。”井鶴司的誇贊傳來,“我回去就找上面開會,把細節再商量一下。”而後他轉了話題,“霍兄帶那小人魚去,不止是為了試探他能力吧?”
看來思路是對的,霍甯憎帶他去果然是為了試探自己能力,但井鶴司說了不止?
“他這次立了大功,但也在那種情況下暴露了自己身份。”塵微正疑惑時,井鶴司的聲音再度響起,“目前他公開的身份是惟谷集團的改造者,雖然舉世矚目,也集最先進的科技于一身,但在玩弄局勢那群政客眼裡,他是沒有所謂‘地位’的那類人,很可能因為壞了他們的事去報複甚至暗殺他,但你要帶他去露個臉就不一樣了,表明他是你的人,對方再想動心思就必須得掂量掂量了。”
塵微愣怔,霍甯憎還有這層意思?為了自己的安全特意帶去露臉?
他轉念一想,好像也沒什麼問題。如若霍甯憎看中自己的能力,想讓自己為他所用,當然不能就這麼讓有利用價值的人處于危險中,以及他還沒從自己這獲取任何關于惟谷集團的情報,怎麼甘心讓人輕易出事?
對,在他眼裡,自己不是不能有危險,隻是現在還不能有危險而已。
這才是符合閻王爺内核的本質。
“保護好我哥,他少一根頭發,你也别想好過。”
塵微一驚,他剛剛想得出神,居然沒注意到南宮吉源已經走他面前。他早就感受到了南宮吉源不友好的審視,敵意比上次在墓地更深。
他并不想多事,隻沖對方輕輕颔首。恰好霍甯憎那邊也談完過來了,他手一擡,示意出發。
“哥。”南宮吉源忽而一把抱住霍甯憎,剛剛對塵微冰冷的語頓時轉為戀戀不舍,“一定要小心,有什麼事及時聯系我。”
塵微餘光裡一黯,偷偷瞥去,是井鶴司望着擁抱二人的臉色,準确地說是擁抱霍甯憎的南宮吉源,不過他本人是覺察不到背後之人的異樣了。
“就這麼不信任哥的能力?”霍甯憎一拍他的背打趣。
“當然不是,我隻是……”
“好了好了。”井鶴司上前将南宮吉源從霍甯憎身上扒下,“我的副部長,别跟三歲小孩似的黏着哥哥了,快走吧,别耽誤時間。”他朝霍甯憎調侃眨眼,“我摁着他。”
“塵微。”
塵微剛跟着霍甯憎踏了幾步台階,就被井鶴司叫住了。
“費心。”他說。
被星防部部長叮囑費心似乎不是什麼好事。塵微從這兩個字裡聽出了兩種意思:做好自己該做的職責不要出纰漏;作為和北青蘿對家惟谷的重要員工,不要動歪心思。
他面上沒有任何波動,就像剛剛對南宮吉源那樣,他朝井鶴司輕輕一點頭。
進入星際戰艦後,霍甯憎給了塵微一張卡,跟他說可以用這張卡通行部分公開區域以及進行消費——說是消費,其實隻是對個人需求行為做個記錄,之後他便召集人員開會去了。
塵微巡視一圈,發現雖然是戰艦,内設功能卻一點兒不比高級客艦差。有公共餐廳和私人餐廳、休息室娛樂室、醫務室急救室、作戰裝備室,甚至還有集體宿舍和幾個獨立房間。
霍甯憎先前跟他說,在幾個獨立房間中選一個自己喜歡的,将卡插入鎖孔,做個人臉錄入驗證,這房間就暫時屬于他。
這時候他們都在開會,幾個獨立房間都還沒主人,他一個個打開看了一眼,最後選了最裡面那間。但這時間他還睡不着,決定去餐廳吃甜品。
他點了個抹茶慕斯和一杯熱牛奶,然而服務員抱歉地跟他說,打牛奶的設備有點問題,要稍微等下,讓他先品嘗慕斯。
選了個位置坐下,他挖了勺慕斯送入口中,味道竟還不錯,比大多數客艦強。
這是個三面全透玻璃觀景隔間,随便一擡眸,浩瀚的星空就能映入眼眸。短短三十分鐘,戰艦就已脫離星球大氣層飛入太空,并且在内置高智能重力平衡系統的作用下,這麼快的速度人體不會感到任何不适,一切行動皆不受影響,跟在星球上沒任何區别。
“漂亮小先生,您的熱牛奶到了。”
塵微一回頭,霍甯憎立在星河間超然不群,比星空更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