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微意識逐漸恢複時,發覺自己應該是在一張很硬床上,硬到咯腰背,完全沒有霍甯憎家的床舒服,這是他第一反應。
第二反應是熱,不是環境帶來的,而是自身體内那種不正常的昏熱,調出體溫系統一看,果然飙到39.2℃,是沒有及時輸造血劑的後果。
渾身綿軟無力,但他還是努力睜眼看周圍情況,又緩了緩,待視線基本清晰後,他确認自己在一個陌生的房間,床前面有四個持槍械的人守着。
調出定位系統查看,已經出星了,此刻正位于蓋塔星一偏僻林深處,紅衣會總窩點就位于蓋塔星,想必這裡就是。
“你終于醒了?”坤輝在他醒來第一時間就進來,似乎時刻在關注,身後還跟着一名醫生,“沒想到那種程度的電擊就能讓你虛弱成這樣,但你能力又很強,還真是奇特。”
他在說話時那醫生就過來給塵微進行身體檢查,一番操作後替塵微換了額頭的退燒貼,然後去到坤輝身邊耳語幾句,得到示意後便出去了。
塵微不想也沒力氣跟他說話,于是自顧自重新閉上眼拒絕交流。
“你發燒了,溫度降不下來,我們這邊的醫生短時間内找不出具體原因,所以無法制定治療方案。”坤輝走到床邊的椅子上坐下,“你是不是有什麼慢性病?醫生猜測你應該有固定用藥,我搜過了,你身上沒有任何藥品,想必丢在家裡沒來得及拿。”他盯着床上的人來回掃視,最後目光定格在他漂亮至極的臉上,“我并不想要你的命,隻想要你為我做事,花這麼多精力,相信你也看出我的誠意,隻要你答應我的條件,我立刻親自送你回去取藥。”
即使塵微閉着眼,都能感覺到坤輝不懷好意的眼神。他也是衆所周知的老色鬼,還是強取豪奪仗勢欺人不給錢那種,比霍甯憎更下賤。
要不是因為自己身體虛弱,他暫時還不想弄死自己,恐怕也要被……
“塵微,是我。”霍甯憎聲音突然沖入耳膜,塵微心髒‘嘭咚’一跳,“保持現狀,安靜聽我說,我剛剛抵達蓋塔星,正往這邊來,譚丞那邊察覺到異常後立馬聯系了我,經過緊急商議,他們給我了你身上某種控制程序的臨時權限,你所在的是紅衣會總窩點,有屏蔽信号的裝置,但無法屏蔽也不能察覺這道控制系統,不要害怕,從現在開始,聽我指示。”
其實談不上有多害怕,面對這種情況,在醒來的時候的确有些茫然無助,又加上身體不舒服,整個人焦躁不安。但在聽到霍甯憎沉穩冷靜聲音的瞬間,他莫名迅速安定下來,像被打了一針強心劑。
按照霍甯憎的到達時間推算,他在譚丞察覺異常之前就知道自己出事并立刻行動,也就是說,他來救自己,并不是惟谷的請求。
大概是想繼續剝削勞動力?塵微閉着眼睛想,也是,畢竟以自己的實力,性價比還算高。
“說話。”面對始終一言不發抗拒情緒明顯的塵微,坤輝耐心漸失,“雖然外人知道我們總部在蓋塔星,但我們有高精隐蔽系統和牢靠的安防系統,别說惟谷還不知道你人在我們這,就算知道,也不可能跨過我們堅不可摧的防線,我非常有自信的告訴你,除非是北青蘿的飓神戰隊,其他人根本别想突破。”他輕蔑譏笑,“但北青蘿跟你又有什麼關系呢?”
對,因為兩方都沒有公開消息,坤輝還不知道自己已被霍甯憎租賃。塵微雖腦袋昏沉,也仍然在迅速轉動,坤輝能在自己經過的路上設埋伏,必然已跟蹤觀察有一段時間了。
這一個多月以來,盡管自己多次進出北青蘿總部,但周圍三公裡内設有嚴密安防,一般人無法靠近,他們想必是在自己出了安防圈後才發現蹤迹,而總部三公裡外已接壤鬧市區,各類集團公司大樓衆多,所以并不知道他具體是從哪裡過去的。
“你拒不配合我的确勉強不了你。”坤輝語氣又緩和下來,但演變成一種詭異的陰險,“但我從不幹白費力氣的事,工作方面起不了作用,那就在其他方面起作用,比如……”他勾着食指撫上塵微潔白如玉的面頰,“讓我開心。”
“做不了我的屬下,就做我的性/奴吧!”他一把捏住塵微下颚,突然癫狂大笑,“哈哈哈哈!”
“呵。”
一聲仿佛來自地獄般陰寒的笑響在塵微耳中,很輕,但隔着通訊系統都能感受到那種極度森冷。
“了解地勢尋找确切地址和修改作戰方案需要一些時間。”那聲音再開口時,又如先前一樣沉着穩定,“不要激怒坤輝,想辦法拖延。”
本來若是由惟谷侵入智能系統,北青蘿攻擊安防系統,那坤輝自鳴得意的高精隐蔽系統和堅固的安防系統必将是一盤散沙。
但問題就在于以自己的身體狀況是否能撐到霍甯憎到達,以及這陰晴不定的坤輝可能随時暴走說殺就殺。
譚丞一邊死死盯着控制系統傳來的各類信息,一邊入侵紅衣會智能系統,和霍甯憎互傳消息,沒心思管其他任何事。他剛意識到塵微出事聯系霍甯憎時,他們都已乘着星際戰艦到了太空。既然北青蘿出手,他們就沒必要再派人。這種事若是到了連北青蘿都搞不定的程度,那就沒人能擺平。
“小人魚,不準出事。”霍甯憎眉頭緊壓,睨着通過控制系統顯示的塵微高達39.3℃的體溫,“在我到達前保護好自己,這是任務,沒完成我扣光你工資,年終獎也一分沒有,聽見沒?”
扣工資,可不行。塵微想,果然是死性不改的資本家,絕對不能給他占這便宜。
“口渴,怎麼談?”塵微睜開眼,為了自己的工資強打精神和坤輝周旋,坤輝粗糙的手還捏在下颚上,這觸碰讓他無比惡心。
且這種惡心感還和被霍甯憎觸碰時不一樣。厭惡霍甯憎是在知道他那些肮髒事的情況下,理智上的排斥,但其實……是的,他承認,當真正靠近他時,他的身體其實沒那麼強烈的抗拒反應。
而此刻坤輝觸碰讓他從身體到心理到理智全都在瘋狂喊“滾”,惡心到反胃的排斥感竄滿四肢百骸。
“這事,早說。”坤輝神色立馬緩和下來,也松開了手向手下示意,“拿水來。”而後挑逗地撩了下他下巴,“你這小美人,脾氣還挺辣,我喜歡。”
yue!塵微生生壓下差點沒控制住嘔出的胃酸。
他發誓,再也不吐槽霍甯憎輕浮了。
手下去倒水的時候,塵微撐着身體從床上坐起,坤輝伸手去扶,他立馬避開。
“我不習慣跟不熟的人接觸,如果希望達成長期合作,請尊重我的意願。”
坤輝手微頓,似乎權衡了一下,最終放下。
“等相處久了,自然就熟了。”
手下很快送了杯水來,塵微抱着杯子一小口一小口慢慢嘬,坤輝欲言又止了數次,終于在二十分鐘後杯子裡水才喝下一半時忍不住開口:“我這裡不缺水,塵先生倒是不必這麼節約。”
“夠了。”塵微适時把杯子遞給他手下,“我餓了,需要進食。”
坤輝:“……”
坤輝面色沉下:“耍花樣?”
“我有低血糖,這麼久沒吃飯,暈得很。”塵微用泰然自若的語氣說得理所當然,“沒辦法談正事。”
一字不差聽了這話的霍甯憎眉頭鎖得更深,他手邊的保溫箱裡,是給塵微帶的蛋糕和奶茶。
坤輝盯着塵微的臉看了半晌,估計是沒覺出什麼異常,才指示手下:“下碗面送來。”
又十五鐘後,面送來了,塵微又要了張小桌子撐在床上,才慢吞吞開始嗦起面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