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甯憎的槍管死死卡在正閉合的蓋子和盒底之間，數字強電罩剛剛消散。他一把壓下槍身咣當撬飛機械蓋，刷地抽出放入的協議，食指一點擡起槍管邊的點火器，火苗啪地騰起，協議轉瞬被撩在火焰上，簽的名字和指印刹那卷成灰燼散落。

将剩餘的燃燒物一扔，他沖進遊戲體驗廳，塵微正脫下VR眼鏡起身，剛做下階梯的動作卻忽而腳下一軟，整個人朝下撲倒。

啪——

霍甯憎将将趕到，提前伸出的雙臂穩穩接住摔落的人順勢緊抱入懷。

“沒事吧？”他揉着人的後背溫聲詢問。

在不到五分鐘的時間裡塵微不僅要攻破防禦牆還要關閉數字強電罩系統，這二者的結合系統宛如兩座難以翻越的巨山，在精神高度緊繃下他精疲力竭，起身的瞬間脫力失控。

但奇妙的是，他并不害怕摔落，因為有種霍甯憎一定會接住自己的預感，所以在墜入厚實胸膛時，他隐藏于心底的期望落到實處，有什麼東西被填滿般舒暢。

嘭！

“不可能！”

宙陡然起身，一腳暴怒踢飛椅子砸碎杯子，又忽而神經質般咧笑。

“才第一關，好戲剛剛啟幕。”

塵微軟在霍甯憎懷裡喘了半天氣才緩過來，總算可以依靠自己站立。

“瘋了？真簽？”

他人還趴在霍甯憎肩頭，明知不應該，明知這人是個深不可測的暗淵，身上還有自己無法忽視的膈應疙瘩，也可能是因為他救了自己幾次的原因，仍然對他産生一種在郁廉身上都不曾有過、或許名為“依賴”的東西。

“你是我看中的人。”霍甯憎以恰到好處的力道摁着塵微後腦，垂首嗅聞他身上味道，雙唇和塵微耳朵隻隔着一層薄發，“我信你。”

近在咫尺的暗啞嗓音讓塵微呼吸加重，酥麻從耳廓像引線竄入全身，他忍不住滾着喉頭輕顫。

“怎麼了？不舒服？”霍甯憎覺察到懷裡人在發抖。

“沒、沒有……”塵微說得躲閃，他下狠心般一把推開霍甯憎，偏開頭利用長發遮住發熱的臉，“恐怕還沒結束。”

“乘完涼就砍樹，小人魚總這麼無情。“霍甯憎對自己被推開這件事非常不滿，不過沒糾結太久，他重新靠近，俯身在塵微耳邊壓低聲開口，”我們從地下車庫出去，東南入口有我的人接應，眼下我和他們信号斷連，沒我指示他們難以判斷裡面情況，不敢冒貿然行動，隻要出了門，就安全了。”

塵微點頭，以宙聽不見的音量回道：“我掃描過了，所有能下到地下車庫的電梯和樓道都已被封鎖，但位于你8點鐘方向的一家商鋪正在裝修，裡面有條運送建材和地下車庫相連的通道，可以從那裡下。”

霍甯憎順着他說的方位望去，果然有家被圍擋遮蓋的商鋪，擋闆上還有“即将開業，敬請期待”字樣。

二人剛準備擡腳頭頂忽而傳來機械滋啦聲，霍甯憎不用擡頭僅憑豐富作戰經頓時判斷出大概是什麼東西，本能反應快過思考，他一手帶過塵微肩膀壓下翻滾，同時開啟戰鬥服上的防禦罩。

停住的時候剛剛他們站立的地方已成廢墟，猛烈的炮火還在往防禦罩上砸，防禦指數直線下降。

塵微被霍甯憎護壓在身下，跟着他目光一起擡頭，他們所在的中庭位置可以看見每一層樓外圍走廊，此刻二樓走廊邊伸出一圈智能全自動追蹤炮筒，攻擊他們的炮火正從這些炮筒中打出，照這種火力強度他們帶的防禦裝備根本無法抵擋太久。

霍甯憎翻身而起，端起LT999超智沖鋒槍就沖其中一個開火，一陣哒哒哒後，那支炮筒直接炸裂，接着他對準第二支。

然而即使他射得再準，能用最少的子彈打最多的炮筒，但在沒有彈藥補給的情況下，也經不住這麼消耗，宙精心布局，這絕不是最後的攻擊。

這塊圓形中庭直徑達150米，相當于一個中型廣場，從目前所在位置跑到目标商鋪至少需要15秒，且并不是說到店就萬事大吉，炮火不會停止攻擊，他們同樣不能把所有防禦都用在這裡。

塵微跟着爬起來，摁住霍甯憎扣扳機的手：“等下。”他眸中亮起藍光，“給我一點時間。”

“有什麼計劃？”霍甯憎停止開火，偏頭問。

“宙應該至少設了兩道防禦牆，外面一道裡面一道。”塵微面前浮現出全息鍵盤和屏幕，他手指邊飛快敲打邊道，“所以我們無法和外界聯系，但内部這道已被我攻破，在他内網覆蓋範圍内，我能接入所有智能設備。”

霍甯憎眼眸一擡：“你的意思是？”

“是。”他話沒說完整，但塵微知道他能明白自己意思，簡短回複後塵微便聚精會神盯着屏幕，霍甯憎端着槍戒備的同時帶着他疾步向目标商鋪靠近。

滋啦——咔——

随着塵微敲鍵盤的速度加快，本來朝下攻擊他們的炮筒倏然擡起，至和地面平行後停止，炮火卻在繼續，數十隻炮筒左右平移開始互相攻擊，他們僅剩15%的防禦指數的防禦罩隻需要抵擋落下的殘片碎石，完全足夠。

“漂亮。”霍甯憎揉了把塵微頭頂，炮筒全部報廢時他已帶着人到了商鋪前，正準備拉開擋闆上的小門進入卻驚覺異常。

“後退。”他一把帶過塵微連連退開，還沒來得及站穩傾倒的擋闆就砸在腳邊，撲起一陣灰。

灰塵落下，兩人盯着眼前的景象刹那愣怔。

還在裝修的商鋪裡布滿了機器人，呈10×5隊形排列，外形有點像人，隻不過是簡易機械組裝，類似那種畫的火柴人，雙手分别是兩隻機關槍。

啪！啪！啪！

燈光開啟聲從身後傳來，他們齊齊望去，原本暗黑的地方已全部亮堂堂，而亮如白晝的光線裡，他們看清了眼前的景象——圍繞中庭的其他十五家商鋪，每一家裡面都還裝着呈5×4排列的二十個機器人。

滴——

所有機器人的眼睛同時亮起紅光，在空空如也的商場這場景極其詭異。

“指令，攻擊生命體。”

300多個機器人異口同聲發出機械語音，緊接着機關槍開始掃射，與此同時邁着機械步伐向他們靠近。

塵微被霍甯憎一把抓握住肩膀摁着緊急後退，戰服防禦罩防禦指數在槍林彈雨中急降為0%，好在霍甯憎反應快，轉瞬就拔出超智防禦槍射出新的防禦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