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甯憎将衣服攏了攏,捏着他下巴擡起不讓再看。
“探查機密軍工廠危險性太高,那時想讓你知難而退,才對你用了那麼狠的懲罰。”霍甯憎疼惜的目光望向塵微太陽穴那塊曾經被電極片傷過的地方,拇指輕撫上去,“我心疼瘋了。”
塵微因抽咽微顫:“我都明白了。”
“真沒想到,都那樣了還不死心。”霍甯憎話語溫柔,卻也有些慎怪。
“我隻是想親自确認。”塵微趴回他懷裡隔着衣服摩挲剛剛看見的傷口,“當時你是故意找借口沒用那些智能刑具的吧?”
“回過味來了?”霍甯憎吻了吻他眉心,“那些智能刑具折磨肉/體的同時還會刺激身心,産生幻覺放大痛苦,不是人能受得住的,不僅身體受傷,精神也會崩潰,大概率還會産生嚴重的PTSD,且難以恢複。勒刑電擊刑這些原始刑罰的傷害隻是傾注在肉/體上,隻要把控好每次用刑時間,不會對精神層面産生過重影響,也知道你不能流血,才選擇盡量不會流血的方式。”
塵微眼皮上還殘留他唇瓣的餘溫,整個人也還浸透在他溫柔鄉裡,頭腦就已開始已逐漸恢複冷靜,很多之前被忽視的事浮出水面。
“你給我上刑罰又自己去受同樣的、親手把我交給譚丞還故意警告他看好我,甯願做到這種地步都要阻止我探查軍工廠,除了你剛剛說的知道太多有危險以及怕惟谷留後手之外,是不是還有其他原因?”
“是,我正想跟你說。”霍甯憎把塵微扶坐起來,面色有些許沉肅,“北青蘿有個秘密組織——‘天法’。”
塵微望着他認真聆聽。
“‘天法’是北青蘿創始人設立的最高監管組織,既屬于北青蘿又獨立于北青蘿,不受任何首領制約,主要監管内部人員,平時不過問集團的經營研發管理等事情,以維護北青蘿規則和穩定為主。
“有權對任何違反規則的人做出處罰,對嚴重破壞規則傷害北青蘿利益的内部人員殺無赦,對違反規則的首領具有罷免權,如若遇上首領遭遇意外沒來得及選取接班人的情況,有權代其選舉,暫時沒有合适的人選時可暫代首領之位,直至合适的新任首領上位。”
想不到北青蘿還有這樣的組織,塵微已隐約明白霍甯憎為什麼那樣做:“因為關系到機密軍工廠的地址,所有被你從惟谷救下的那些人盡管不屬于北青蘿,但也要受到他們監管對麼?”
“嗯。”霍甯憎肯定了他的猜測,“包括他們在内,凡是知道地址或者到達過機密軍工廠的人,必須簽下生死契。”
“生死契?”塵微微蹙眉。
“是。”霍甯憎眼眸又壓下幾分,“由于機密軍工廠是北青蘿命脈所在,所以他們對這點極其嚴苛,隻要知道或者到達過的人,不管出于主動還是被動讓他人獲取到地址,都必須自殺謝罪,若是不從,‘天法’将啟動絕殺令追殺目标,一旦啟動,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塵微懂了:“意思是,哪怕并非我自主自願,比如惟谷在我不知道的情況下于我身上安裝了秘密定位系統、或是嚴刑拷問抑或控制我的思維意識等,隻要從我這被他們追蹤到機密軍工廠的位置,我也将必死無疑。”
霍甯憎呼出口沉重的氣:“是。”
塵微百感交集,霍甯憎的那些刑罰在這事面前簡直不值一提,自己身份構造特殊,他那時有多狠心,保護欲就有多強。
與此同時,他意識到另一件事:“時至今日,我逃不掉的對麼?”
“沒有新南,無法隐瞞,所有知道地址或者來過的人會經過他們二次審查和不定期抽查,你通不過。”霍甯憎俯身過去,将人攬入懷,“别怕,我陪你一起承擔。”
咚咚咚——
還沒等塵微咂摸出一起承擔是什麼意思時,突兀的敲門聲響起。
“他們來了。”霍甯憎說,“待會他們讓我們做什麼就做什麼,不要反駁不要反抗。”
話畢就松了手過去開門,門一打開,本來陽光明媚的景色被一衆黑衣人遮擋,連屋内光線都暗了幾分。
“梁叔。”霍甯憎跟為首的人打了個招呼,而後讓開身。
塵微從沙發上起來,看見共進來三人,為首的男人神情嚴肅,雖已滿頭白發,卻精神抖擻。他身後跟着三四十左右的一男一女,各自拎着一個皮箱。
“這是梁叔,‘天法’的老大,當初跟着創始人打江山的元老。”霍甯憎向塵微介紹道,“今年八十了,看不出來吧?”
确實,塵微心道,看着最多六十幾。他禮貌颔首:“梁叔。”
然而梁叔對霍甯憎的調侃以及塵微的禮貌視若無睹,隻聲色俱厲做自己該做的事。
“新進人員是新南,出現在這的卻是塵微,解釋,小憎。”
雖然喚的是小憎,卻沒有任何親昵之意,反有種鐵面無私的冷硬。
霍甯憎瞄了眼塵微,就把三人拉到邊角一些的位置小聲說起話來。塵微不知道他是怎麼解釋的,總之約七八分鐘後他們回來了,表情和原來幾乎沒差别,什麼也看不出。
“小玉,拿生死契。”梁叔仍是不苟言笑,連毛孔都透露着嚴厲。
身後的女人将箱子放在桌面,從裡面拿出一份文件直接翻到最後一頁,将筆遞給塵微而後點了點簽名處。
“塵微先生,請在這裡簽字。”
過目都沒讓的意思很明顯——沒有拒絕、讨價還價的權力。
霍甯憎适時遞過來眼神,沖塵微輕點了下頭,塵微俯身去簽了名字。
待小玉将簽字文件收好後,又遞過來一份一模一樣的:“上面的内容請謹記。”
塵微明白,這份是給他“學習”的。
本以為到這裡就結束了,梁叔一行人卻沒有走的意思,他再次對跟随的男人開口:“小楓,拿首領擔保合同。”
首領擔保合同?塵微疑惑望向霍甯憎,後者給了他一個“沒事”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