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隻有塵微聽見,但幾步之遙的譚丞預感霍甯憎嘴裡吐不出什麼好話,剛準備上前把人拉到自己身邊,工作人員過來請他候場,比賽即将開始。
他憤憤收了手,留了一半保镖下來:“保護好塵微。”話畢恨恨瞪了霍甯憎一眼甩袖而去。
霍甯憎收了槍,就着俯身的姿勢一把攬住塵微的腰,塵微一個旋身從他即将閉合的手臂環圈中脫出,他眼疾手快勾住塵微肩膀帶回,塵微一個彎身再次繞出,同時直接一腳踹過去,他閃身避開并準确捉住飛踢那隻腳的腳腕故意嗅聞,塵微眼眸一壓一副被調戲憤怒的模樣一躍而起,淩厲迅猛的剪刀腿毫不留情夾向他脖子。
脖頸被紮實絞住,他在塵微發力前一秒一把扒住對方腿根,塵微一顫腰肢陡然酥軟,好在他反應快一個旋身松了腿落地,惱怒拳風呼嘯過去。
兩人從會場内部一路打到外面,保镖們個個緊盯他們,時不時面面相觑,就是沒人敢輕易出手。這次比賽場地在海邊,出門不遠就是沙灘,纏鬥的身影逐漸向海域靠近。
一衆保镖一路緊追但在沙灘半路被飓神護衛隊攔截:“抱歉,這片是霍爺私人海灘。”
所有保镖不敢再近一步,但有命令在身又不好走隻能眼睜睜看着他們越打越遠。
封鎖程序突然被打開,剛觸碰到海水塵微腳被霍甯憎一勾,同時肩膀被往下壓,因為角度太過刁鑽他沒能站穩刹那向側後方倒,在即将撞地時後腦和腰分别被兩隻手掌墊拖住,落地瞬間被帶着滾向深海。
嘩啦——
剛全部沒入海下,身上手掌倏然收緊,唇瓣一重,那人過度熾熱的目光已近在咫尺,所有強裹的僞裝霎時碎裂。
下巴擡起,塵微猛地勾摸住霍甯憎狼尾搓揉,用盡全力探索他唇齒間熱烈滾燙的氣息,對方更勝一籌,在激烈纏吻間,自己幾乎被撕咬破碎。
太及時了,他在狂亂的心跳中感歎,自己在惟谷都快枯萎成一團死草了,這不是及時雨,是生命之泉,拼命汲取一次,就又能支撐好久。
謝謝你,霍甯憎。
細碎氣泡如珍珠項鍊自眼角上浮,他第一次在生理反應之前淚如泉湧。
陽光普照的大海波光粼粼,海面平靜得像定格照片,無人知曉平靜之下的洶湧暗流。
這片海域氣候無常,早前還陽光燦爛的天忽然風雨大作,傾盆大雨揭開虛假的平靜,将整片海攪弄得劇烈震蕩,波濤一浪比一浪兇,翻滾的海像層巒疊嶂的山區,一山更比一山高。
一個小時後,雨停了,天空挂着濕漉漉的後遺症,兩道身影被最後餘波沖上岸。
塵微衣衫褴褛,抱着自己脫力側躺在沙灘上細密喘息。
“别過來。”他壓低聲音聲喝止身後靠近的人,“他們在看。”
霍甯憎蓦然一頓,一隻手還夠着塵微的方向,那透濕的瘦弱身影還在微微顫栗,他深知自己不該在這種情況下失控至此,可積聚已久的思念在吻住那人的刹那爆發,用盡全力也沒能壓住。
所以上天懲罰他此刻隻能遙望那玉軟花柔的身影疼惜到瘋。
這時候,他的小人魚最需要自己的擁抱了。
剛結束一輪比賽的譚丞匆忙沖到海邊,就見塵微狼狽躺在沙灘,霍甯憎躺在距離他約兩三米的地方。
想沖過去卻被飓神強行攔住,隻能怒氣沖沖質問保镖:“怎麼回事?!”
“他們打架打得很激烈,從海灘打到海裡,打了差不多一個小時。”
譚丞眉頭皺得深:“打架打了一個小時?”
“霍甯憎!放我進去!”他焦急到直接沖那邊大吼。
下一秒,飓神護衛隊隊長說了句“是”就帶着隊伍退開。
譚丞立馬向狂奔塵微,保镖緊跟其後。遠處看得還沒那麼仔細,到近處一看,塵微渾身濕透,衣服破爛不堪,身上還有數條像是被抓的紅痕,人還在止不住發抖。他頓時勃然大怒,沖到霍甯憎面前狠狠揪住他衣領拳頭猛地下砸。
“譚總監!”保镖隊長見勢不對當即抱住他揮拳的胳膊,壓低聲提醒,“他是霍爺,會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胸口劇烈起伏了數下他終于冷靜些許,放下拳頭雙手揪着霍甯憎衣領一提厲聲警告:“霍爺,你不是愛得很麼?怎麼?現在知道他不可能回頭了就玩兒得不到就毀掉?知道他身體不好還把他傷成這樣?我再遲來一點你是不是就直接殺了他?别以為我真永遠不會動你,再有下次,别怪我給北青蘿找麻煩!”
霍甯憎全程沒反抗,雙目閉合面無表情沉默,像任人擺布的木偶。譚丞松了手将他扔回沙灘後,他就一直維持仰躺姿勢,一動不動。
譚丞脫下衣服蓋在塵微身上,小心翼翼将人抱起來帶走。
後來海邊又下了一場雨,雨水和海水一同撲打在霍甯憎身上,他從頭到尾隻像具死屍般任洶湧的海水亂推。
深夜,星光璀璨,海灘終于空無一人。
自這以後,人們發現一向不怎麼參加活動的霍爺突然對各類活動積極起來,尤其是有惟谷參與的活動,碰見霍爺的頻率相當高。
頻率高的還有另外一件事——和惟谷某位總戴黑色戴兜帽的暗衛打架,次次見面針鋒相對,激烈程度堪稱地動山搖,并且每次打着打着就打進沒人的地方。
樓梯間、化妝間、地下室、閣樓甚至狹小的衛生間無孔不入。
沒人知道較量究竟誰是赢家,隻聽說每次跌回人們視線時,他們總是拍拍塵土起身,然後背道而馳。
無人窺見的暗角,奮不顧身尋光的蝴蝶在命運殘忍的鞭笞裡拼命相擁。
暗角從來不見天日,暗角時而熠熠生輝。
他們每一次都拼命交纏,每一次。
就像是最後一次。
***
塵微又一次于深夜潛入地下六層,他已總共裡裡搜查了三遍仍一無所獲。
“SC僞裝屏蔽系統”還有十五分鐘就到時限,他趕緊向電梯走去,剛準備關掉指南針蓦地一愣停下腳步。
北?
仔細回憶一番,印象裡電梯的方向應該是在南。他立刻上電梯到其他樓層求證,結果顯示,直線上下的電梯,在其他樓層的方位都是南,隻有在地下六層顯示為北。
難道……他驚愣,這一層磁場是颠倒的!
真正的西南方在地下六層應該位于東北方。
大樓裡到處都是指示牌,去哪裡根本用不着指南針,擾亂磁場防的就是塵微這種“别有目的”的人。
他以最快速度到達東北方,這裡是面牆,所以之前并未把搜查重點放在這裡。他邊摸索掃描牆體邊用極清攝像放大各處細節。
掃描結果顯示無異常隻是普通牆壁,但細節放大屏幕上一處地方引起他注意。牆根處有一絲絲褐色屑點,他撚在食指腹上嗅聞,是泥土。
這層并未養綠植,怎麼會有泥土?對了,俞總之前會從地下室帶打爛的忍冬盆栽出來,如果他真正的根據地确實是在地下六層,便是這一層唯一的綠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