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甯憎眼睫一落，傅婉書立刻領會。

“塵微受過的刑罰，每個人完完整整受三遍。”傅婉書先向一旁的醫護示意，“這個過程，不準讓他們死，且必須保持意識清醒。”接着沖行刑員一點頭，“開始。”

“不要……不要！霍爺饒命霍爺饒命！！！”

此起彼伏的驚恐求饒響起，卻沒人理會他們，塵微躺過的那張懲罰台，他們被一個一個輪流放下去受三遍刑，還吊在上面的人被迫親眼看着别人如何被折磨得體無完膚鮮血淋漓，慘叫聲不絕于耳，有人直接被吓到失/禁。

受完刑的人像垃圾一樣被扔在地上，抽着身體微弱喘息，他們所在的行刑區域地面有膝蓋高的方形鐵圍擋隔離，七人都受完刑後，圍擋裡早已成了暗紅血池。

還沒緩過一口氣，數千個指甲蓋大小的微型炸彈被盡數倒入血池，這種炸彈單個不緻命，最多在皮膚上炸出個血坑，但成千上萬個聚集在一起時，一個被點燃後可以引爆另外的，人身處其中，隻能眼睜睜看着自己慢慢被炸得血肉橫飛，直到失血過多或炸毀要害才能得到“死亡解脫”。

他們被打了特制“回光劑”，力氣恢複不少，意識也基本清楚，過度的驚恐促使他們拼命往外爬，有人已扒住圍擋邊緣，然而圍擋于此時陡然升高，光滑的表面根本無法攀爬，扒住邊緣的人被迫滑跌下去，直至兩米高後圍擋停住，巨大方蓋轟然下落，方池刹那變成完全封閉鐵盒。

一根引線拖在霍甯憎腳邊，他掏出火柴盒捏出一根火柴刷地點燃，手一松火苗精準落在引線上。

滋啦——

星火迅速向封閉大鐵盒飛去，霍甯憎轉身踏向門外，門嘭地關上的刹那，第一個微型炸彈爆裂。

***

賦了幾十層寒冰的臉在進入北青蘿附屬醫院的特護病房後開始融化，霍甯憎靜靜走到病床邊坐下，輕握住床上人的手，寒冰徹底消融，柔軟的、漾滿痛意的目光落在他臉上。

幾小時前，搶救室門口心如死灰時郁廉說的話回蕩在耳邊：“還有救！我給小微秘密植入過一道名為‘一線天’的假死程序，就是為他在極限情況下保命的，程序檢測到主人瀕死時會自動開啟，而後在維持最低生命體征的情況下給生命探測系統發出确認死亡的信号。”

塵微當時已泛出灰白死亡色的臉像噩夢時刻萦繞在他眼前，經過葉棠茗親自帶領醫療團隊不眠不休的救治，塵微情況總算穩定下來，雖然臉色依舊蒼白如雪，但褪去了那不祥的灰敗之氣。

動态心電圖雖然是起伏狀态，但波動非常微弱，其他生命體征也隻比最低好一點，被折磨得體無完膚的身上纏滿繃帶，仿若勉強粘貼起的碎瓷，稍微一碰立刻湮滅。

啪——

蓄滿力道的巴掌打在霍甯憎臉上，他沒對自己留一點情，血線當即從嘴角滑下。

啪——

又一個巴掌打下，火辣辣的疼痛中他感受到自己牙齒的松動，但他沒停下，第三個緊跟而至。

剛準備扇第六掌時，手背被絨毛般輕柔的力道一劃，他動作一頓垂眸望去。

塵微冰涼的指腹點在他手背，似乎想抓住他，手指卻連蜷曲的力氣都沒有，隻能無助地輕微抽動，心電圖忽然不穩起來，呼吸也明顯急促，生命體征監測儀已處在拉響警報邊緣。

他慌忙放下手摩挲塵微鬓發安撫：“不打了，我不打了，别激動……别激動，乖，微微乖。”

在一聲聲溫柔撫慰中，塵微各項生命體征逐漸恢複平穩，抽動的手指也放松下來，恢複成柔軟無力的狀态。

霍甯憎懸到雲端的心終于落了落，被滿力扇了五巴掌的臉紅腫充血，嘴邊的長血流滑落進脖頸，至心髒處時，一瞬點炸強壓下閉合的閘門。

強撐了這麼久的人，終于崩潰大哭。

一小時後，郁廉捧着一疊資料回來。

霍甯憎已收拾好情緒，但紅腫的眼睛和右臉無法隐藏，郁廉詫異地睨了眼，并未多問多說。

“小微的身體需要大修。”郁廉開門見山道，“但現在有個問題，‘一線天’是在俞總監控下研發植入的，不是特别完美，它的弊端就是，隻要啟動就會導緻承載核心芯片的容器損壞，小微的芯片極其特殊，跟容器的連接不能斷開超過24小時，否則直接報廢，一旦芯片報廢，他隻能一輩子像現在這樣靠體外循環機維持生命，相當于植物人，距離容器損壞已過去6小時，還剩18小時，但大修至少需要一個月。”

霍甯憎憂心如焚：“有沒有解決辦法？”

“有。”郁廉定定望着他，“關鍵在你。”

“我？”

郁廉鄭重點頭：

“你身上，有一個連你自己都不知道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