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小時前。

“被他逃了！”霍甯憎一拳砸在操作台上。

銳利如箭的暗光閃在塵微眸中：“反正，他一定會去那裡。”

霍甯憎立刻下令：“終極目标區準備收網。”

從一開始他的K45就不在追擊對方之列，話音未落他加速超某個既定方向疾馳而去。

歡姐盯着面前兩人的目光冰冷幽深，她緩緩放下話筒，對某件事幡然醒悟：

“那天，你們是故意說今天去機密軍工廠。”

霍甯憎帶着塵微去給歡姐送喜貼當日、車輛距離M.拾歡還有三公裡時。

從出發開始，塵微就被霍甯憎緊緊抱在懷裡，霍甯憎胸口的那一塊衣服被他死死揪着，一路上他沒說太多話，然而随着目的地逼近，呼吸越來越粗重紊亂。

“要不……”霍甯憎遲疑糾結的聲音沉在他耳側，“換一天？”

他立刻搖了頭：“一樣的，都一樣的，知道他真實身份後，無論等多久去見，我的心境也不會改變，我們沒時間等。”他喉頭重重滾動，“我隻是……怕自己一見到他就失控，萬一被他覺出端倪，那我們的計劃就全部報廢了。”

“不要看他，少跟他對話。”霍甯憎溫聲哄慰，穩健的聲音仿若鎮定劑，“我會一直牽着你，擋在你們之間，所有的周旋都有我，他需要照顧的客人很多，就算會多給我幾分面子，也不會停留太久。”他用眼神給予塵微最強肯定，“微微，你能做到的。”

到地方後，塵微從下車起就開啟内循環系統，不讓呼吸擾亂自己。出電梯碰上人後，霍甯憎嘴上跟歡姐一如既往松弛閑談，手卻将塵微的手握得相當緊。

塵微一想到眼前這位見過許多次的酒吧老闆是自己最大仇人，過往每一次見面交談都忽然産生回旋镖般的強烈惡心感，不斷聚集的惡心感在聽到歡姐聲音的刹那攀升到頂峰，他用盡所有力量，才堪堪維持住禮貌輕松的笑意，叫了那聲如鲠在喉的“歡姐”。

後來在封閉的隔離區共處一室，歡姐的香水味充斥在整個狹小空間，盡管塵微已關閉自主呼吸，但那種味道仿若釘魂針，不用通過鼻腔，就能紮得他痛不欲生。

歡姐一走，他抓起冰酒就要灌，想借此緩解，霍甯憎卻不讓，他隻好轉而拼命吮吸霍甯憎鎖骨發洩，隻有那濃重的硝煙黑咖味能讓他稍微冷靜，以便做接下來的事——故意透露周六去真正機密軍工廠的消息。

任務完成，霍甯憎看出塵微的強忍已在崩塌邊緣，制造出情欲上頭的假象後，即刻将人抱去了絕對安全的第九層套房。

門關上的一瞬塵微強行壓住的閥門陡然大開，如洪水猛獸般的惡心刹那奔湧而出，他直接撲到垃圾桶旁劇烈幹嘔，胃部抽痛得仿若被絞肉機生生絞碎。

雙目中血絲織出深紅的網，大顆大顆的淚珠顫巍巍下砸，渾身跟着劇烈顫抖，若不是被霍甯憎扶着，他連跪都跪不住。

因為今天的計劃，他一整天都沒心情吃東西，幹嘔了半天也沒有嘔吐出實際東西，明明身體已倍感疲憊，内心的火球卻燒越旺，幾乎已無法維持理智，他急需一場瘋狂的發洩，然而憋壓的巨大痛苦讓他焦慮驚惶，手足無措下他不管不顧地直接将右手塞進口中狠狠咬下。

“别咬！”霍甯憎眼疾手快捏住他下颚将他手拽出，同時把自己手臂作為替代塞入他口中。

“唔……”

這一口用了塵微全部力氣，霍甯憎忍着疼悶哼，鮮紅血線順着胳膊淌下他也顧不上，一心隻在意塵微手指有沒有傷到。

“他就在那裡！！”塵微忽然松口轉而死死揪住霍甯憎肩頭衣服，在隔音尚佳的房間終于放肆嘶吼，“就在樓下！！他……”

嘭——啪——哐當——

他猛地推開霍甯憎在房間瘋了似的摔砸，霍甯憎沒有阻止任他發洩，對那些昂貴花瓶、成套茶具等物品的粉身碎骨視而不見，隻專注看着人避免他弄傷自己。

直到塵微耗盡全部力氣往地上倒的時候，霍甯憎才奔過去将人接入懷裡。

“他怎麼能……”塵微在他懷中脫力抽搐，“就這麼堂而皇之的……唔……”他說不下去，隻能一聲一聲嗚咽。

霍甯憎的心頭跟着滴血。

到最後，塵微因為情緒過激和精疲力竭昏厥在他懷中，他脫下外套蓋住人上半身抱離了酒吧。

歡姐拇指在話筒上摩挲，目光不動聲色輕掃霍甯憎和塵微。

“懷疑人，總要有個理由。”他淡聲道。

今日再次直面他，塵微恨意雖未減分毫，但已能夠比上次自控許多，甚至在他問出的這句話裡聽出難以置信和不甘，盡管他已隐藏得相當好。

他沒直接承認，明顯還想繼續掙紮，同時也是在懷疑他們是否隻是在詐他，以及若不是故意诓詐，他也想知道他們是如何懷疑到他頭上的。

關于這件事，要追溯到數天前。

因為“蜉蝣”爆炸期限的逼近，他們急于查俞總真實身份，于是分工合作，霍甯憎主要負責日常工作以及部署抓捕和作戰計劃，而塵微主要把精力放在對已有信息的研究上，争取從中挖出更深層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