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路德心情有些奇怪。
文靈方心裡也有些不是滋味,嘴上卻不依不饒,“哼,就算同歸于盡,我也不能讓這孫子逃出去。”
路德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也沒見過這種情況。他不知道該如何評價這種為了賭氣而不惜一切代價的行為。
文靈方随意整理好衣服,語重心長道:“唉,神父您也是的。都被人搶了逃出去的名額,還說什麼‘沒關系’。您是神父,不是聖父,還是要有點脾氣的呀~”
路德:“......”
上岸仰頭看向路德,又轉頭審視文靈方,心說這姑娘從哪兒看出來假神父好欺負了?
路德的萬千疑惑化成歎息,“規則改了,隻有取得曆史最高成績才能得到畢業證明。”
文靈方拍拍路德的肩膀,似乎突然迸發出某種特殊的光輝,“當代女大,義薄雲天。一聲姐妹大過天!”
路德:“......”啥?
———————————————————
【Day2 8:21 2002年4月16日】
早晨的平靜被一聲巨響打破,路德從床上驚坐起,伸手安撫着身邊的小狗。
隔壁高低床斷了兩根支撐管,上鋪直接摔到了下鋪,巨大的聲音仿佛是下一場災難的序曲。
下鋪的學員第一天就沖出教學樓失蹤了,也不知是幸運還是不幸。
緊接着,樓道裡傳來連鎖反應般的巨響,伴随着驚恐的尖叫和混亂的腳步聲。學員們從房間中湧出,臉上寫滿了驚慌失措。
教學樓裡的氣壓越來越低,隻從寝室跑到樓道的幾步已經讓人難以呼吸。
“這是怎麼回事?”一個學員的聲音在顫抖,他的眼中滿是恐慌。
“壓...壓死了,呼哈。”
“嗚嗚,怎麼辦,我正在睡覺,突然床就掉下去了,不關我的事。”
“救命,唉呀唉呀好疼啊,我的腿...我的腿......”宿舍裡的學員被壓在坍塌的床下,他的腿被鋼管貫穿,血流如注。
路德穿過混亂的人群,隔着樓道跟文靈方對視,快步走向出現傷患的宿舍。
教學樓内的氣氛越來越壓抑,仿佛有一隻無形的手在操控着一切。學員們的呼吸變得急促,每一次深呼吸都像是在與死神賽跑
教學樓裡鬧得像是剛受到恐怖襲擊的難民營,始終沒人出來維持秩序,那些老師仿佛不存在。
眼看倒計時即将走向8:00。
路德快速做完急救措施,他的聲音穿透了混亂:“同學們,你們還要繼續等死嗎。”
樓道突然安靜下來。
他的話語如同一記重錘,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他身上。
“038的話正在被印證,今晚将會帶走25人。”路德的聲音冷漠卻堅定,“難道還有人會蠢到覺得,被帶走過的人還活着嗎。”
“你不也被帶走過嗎?”有人質疑。
“對,而且是連續兩天!”有人附和。
路德看向起哄的人,推着眼鏡掩飾眼底的不悅,“我跟他們不一樣,所以你們更該信我。”
“别聽他胡說。”001分開人群走上來,身後跟着的幾個小弟開始附和,“就是!”
“别聽他亂說!他就是自己成績太差,想拖大家一起下水。”
“就是!我們大哥上頭有人,人家明确說過,隻要能在培訓班得到前幾名,就能被宗管局破格錄取。”001小弟的聲音中帶着一絲得意。
“呵,把我們當傻子嗎?”有人冷笑。
“就算第7天要帶走169個人,跟我們初始人數184比,還少15個人,就是說考試前15個人可以進入宗管局。”001說,“憑什麼不是最後一天會錄取前15名?”
“15個啊!全球每年才招30個同志們,怪不得咱們年年考不上,就是因為這裡分走了一半的名額。”學員們的憤怒和不安在空氣中蔓延。
“我看他就是想騙你們别考,好讓他能排名靠前點兒。”
“......”
路德冷漠地看着熟悉的場景,他知道,這些人已經被恐懼和絕望蒙蔽了雙眼,他們甯願相信那些虛無缥缈的希望,也不願意面對殘酷的現實。
他們一唱一和地抨擊路德。
001見差不多了才開口,“散了吧,大家都是為考上宗管局來的,沒必要為些謠言影響心态。”
“我們老大可是連續4次斷層第一了,還有人懷疑他嗎?”
“我們老大能考150,知道150什麼概念嗎?放在往年穩上岸!可他呢?”
倒計時終于走向8:00,路德擦淨眼鏡又戴正,眼鏡鍊的撞擊聲淹沒在惡意嘲諷中。
路德虔誠地在胸前比了十字,對衆人報以微笑,盡職盡責地進行最後挽救,“想活命的下午自習後來一樓屏風鏡前找我。”
說實話,路德一點都不關心這群人的死活,甚至很高興他們不領情。這樣既可以省下很多麻煩,又不會受到職業道德的譴責。
做完十字禱告的路德在心中默念:
哦,我敬愛的教父大人,您是如此明察。并非是我不願拯救蒼生,踐行神谕,是他們殘忍地拒絕了我伸向世間的拯救之手。他們的愚蠢與魯莽使我如此傷心,可我願意寬宥他們,尊重他們的選擇與命運。
Sa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