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良心說，這句話有些不準确，畢競淩小小自己也沒有見過鬼，但是那男生煞白的臉、毫無波動的表情，肩膀又詭異地斜向一邊，看起來下一步就要吐出一個血紅的舌頭。

淩小小差點将手機扔了出去。

“老公，老公！”小女生靠在那男生的肩膀上，眼睛卻沉沉地盯着淩小小，“你還記得我最喜歡的拍照姿勢嗎？我昨晚發你啦！”

她那微微挑着的眼，又盯了一眼手機，随後再次直勾勾地看着淩小小。

“我記得，”跟鬼一樣的男生，聲音倒是也很清脆，甚至比女生還要溫柔點，“你是我的置頂啦，我還保留着你昨晚發給我的。”

他同樣古怪地隻看着淩小小。

“好！那叔叔麻煩幫我們拍罷！”小女生歡呼雀躍地擺出了一個愛心，表情卻一點變化都沒有。

淩小小心裡簡直都快發毛了，不過他後知後覺意識到了什麼——

這是讓我，看他們的手機？

淩小小頓了一秒，他退出相機，點開了微信。

置頂确實有一個人，淩小小又擡頭看了一眼那兩個人，他倆還是沒有反應，于是他繼續裝作拍照，手指悄悄點開那置頂的一人，幾行大字嚯得就擺在眼前：

大傻逼！

叫你這麼久你都聽不見，你幹嘛要關閉心波流！！

你已經被獵人包圍了！趕緊跑！往西域跑！

不要說話，不要回應。

還有，關閉腦域。

淩小小的那顆心，幾乎瞬間便跳到了嗓子眼！

“叔叔，叔叔！照片拍的怎麼樣了呀？”對面那個小女生，蹦蹦跳跳地跑到了他的面前。

這一次，她完全恢複了小女生的可愛模樣。

這麼一對比，反而顯得更加恐怖了。

淩小小臉色煞白，他看着她，指尖顫抖着将手機遞出去，“你，你看看，看看行不行。”

女生順着他攤開的手掌心，極為絲滑地取走了手機，“謝謝叔叔啦！”她眨了眨靈動的大眼，随後小跑着就牽着男生的手走遠了。

淩小小也笑了笑，隻是嘴角多少有點勉強。

暗處的兩雙眼睛，正在全神盯着上面。

楊雪說，“似乎就是一對普通的情侶。”

他們由于離得遠，夜裡視線又不佳，隻能看見幾人動作，完全看不見他們臉上的表情，自然也看不出其中的詭異之處。

夏于卻直覺有些不對，他仰頭盯着，隻見淩小小恰好轉過身來，繼續趴在城樓的墩上，夜風輕輕吹過他的劉海，他頭低着，再也不像先前那樣左顧右盼。

“不對……”夏于輕輕地搖搖頭，“不對！那兩個人就是迪普系人，快追！”

逍遙散仙和麻辣香鍋，也就是剛剛和淩小小說話的那一對校服男女，并沒有直接從城樓的樓梯下來，而是沿着城樓背面的凸起，一級一級攀岩似地跳下來。

他們二人，既然一個能叫自己逍遙散仙，一個叫自己麻辣香鍋，可見人類化的程度有，但實在也沒有多高。

也就是那城樓背面背着光，後面那步行街又因為維修改建閉業中，所以沒有什麼人。

否則隻要有人看見上面有兩個人在爬城樓，一嗓子的功夫，那正面一廣場的人就都得聚集過來看熱鬧。

不過這兩個外星人都隻用心波流溝通，手腳既穩健又麻利，倒也沒有什麼多餘的動靜。

逍遙散仙，就是那個長得像鬼的男生，問對方，“這附近真的有獵人嗎？”

他們把像夏于那樣抓捕迪普系人的人，稱之為【獵人】。

“必然的，人類有一種定律，如果事情有變壞的可能，不管這種可能有多小，這件事情一定會發生。”

“定律是什麼意思？”

“吃的，”麻辣香鍋補充了一句，“人類腦子裡吃的。”

幾句話的功夫，兩個人都接連從最後一級凸起跳到了地上。

步行街雖然在改建中，但店鋪上的燈牌都還亮着，外面圍着一層層裹着鋼筋的腳手架。

兩個人跳下來後，便鑽進了腳手架下，貓着腰往前走。

這同樣是為了避免别人注意。

然而他們不知道的是，正是這樣，才格外引人注目。

跑入城樓裡面，不過才看幾眼的夏于，就完全鎖定了這兩個人——他輕輕地弓起身子，從口袋裡掏出槍，正當這時，跑得沒他快的楊雪撞上了他的後背，很顯然她也看到了那兩個人，她着急地想說什麼，夏于立刻反手捂住了她的嘴！

然而即使是這樣輕微的動靜，散仙和香鍋那靈敏的耳朵也捕捉到了，他們微頓一下，然後快速往前沖了出去，衣服啪啪地打在鐵制的鋼管上。

夏于和楊雪毫不猶豫，立馬追了上去！

這條步行街雖然現在沒人，但是畢竟是市中心，兩個人雖然帶的都是消音槍，但是那槍子一旦打在腳手架上，動靜也可不輕，所以兩個人都不敢貿然開槍，隻能拼命地追。

那腳手架有三四層高，跑到一個連接處時，夏于往上一伸手，抓着第二層的欄杆便跳到了上面，而楊雪格外默契地在那二人身後喊了一句，響亮的聲音瞬間劃破了整個寂靜的夜裡，“嘿！别跑！你們也跑不掉的！”

香鍋兩個人都不懂人類還有分心術這個東西，都被這突如其來的一聲吓懵了一步，速度也因此微慢了幾秒，就這麼幾秒鐘時間，就足夠夏于跑到了他們的頭頂——他拿起槍，對準着下方人的肩膀，扣動了扳機！

香鍋先一步發現了頂上也有動靜，她還來不及仰頭，就迅速将散仙的胳膊一拉，恰好躲過了頂上那一擊——但是夏于可不會為了這一槍而停留，他無情地扣動扳機，另一槍很快也要襲來。

而另一邊，楊雪也緊随其後，跟了上來，她同樣舉起了槍——

“看來今天要重生了。”兩個人的心波流，語氣還很平靜。

“不，”香鍋稍微急切一點，“他們不會殺死我們的，他們不會讓我們重生的。他們會困住我們的舍利子。”

“那怎麼辦？”

“化形吧！化形之後，他們的槍，就對我們沒用了！”

“真可惜，我才習慣這具身體。”

心波流的速度，要遠遠高于一般人類的語言，在人類看來不過是幾毫秒的時間，他們已經聊完了一整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