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于輕輕地說,“你果然是不死人。”
“……溜溜地唱着最炫的民族風……是天空最美的姿态!……”
淩小小住在整個小區最東邊的一棟樓,旁邊是一堵兩米高左右的圍牆,圍牆之外是一個老舊的小廣場,廣場舞的伴奏已經響了起來,嘈雜歡樂的聲音不絕于耳,完全蓋住了剛剛的那一聲槍響。
也不知道處理中心用了什麼辦法,除去剛剛推開門的那個倒黴阿姨外,竟然沒有任何一個人經過這片角落;甚至沒有一個人下樓。
查理臉上浮現出勝利者的笑容,看夏于的眼神,仿佛是在看一個年輕沖動的後輩,帶着上位者的高高在上。
他擡起那雙被槍子洞穿的手臂,冷笑一聲,揮拳便砸向了夏于!
“小心!”淩小小尖叫道。
夏于卻一隻手将他往身後一推,他猛喝一聲:“結巴!快!”
結巴從天而降!
昏暗的夜裡,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被夏于吸引着,所以即将這些訓練有素的戰士們,都未曾注意到竟然會有一個人,能夠再不借助任何繩索和其他設備的情況下,徒手趴在樓道的外立面上。
夏于吼出聲後,等待已久的結巴,立刻跳了下來,他動作快得出奇,快到幾乎沒有人看清他的身影,他抓住淩小小的胳膊背在背上,然後立刻重新爬上了牆,活像個大号蜥蜴。
楊騎瞳孔猛地一縮——“射擊!”
此時結巴已經快爬到了二樓窗口,查理的那一記重拳正中夏于的下巴,他往後一仰,結結實實地倒了下去,天旋地轉間他正好看見了結巴帶着淩小小往上攀爬。
淩小小正低着頭,一臉着急地确認着夏于的情況。
他因為是被結巴背着,所以後背正中靶心。
結巴這個蠢貨!他不怕槍子,可淩小小可不行!夏于心生不好,在倒地的那一瞬間扶着槍,咬牙對準了前面的一排人——
查理往前一步,嚯得踩住了夏于的手,正在擡槍的那隻手,重重地、碾壓着一個小玩意似踩住了。
他甚至惡趣味十足地還轉了轉腳跟。
夏于臉上浮現出一絲痛苦的神色,但他咬着牙,一聲不吭。
正在指揮射擊的楊騎,忍不住朝這裡多看了幾眼。
“你放開他!”在一片震耳欲聾的射擊聲中,其中大多數的聲音來自于被射中的玻璃,被打中的水管,淩小小對着下面尖聲喊道,“結巴,你放開我!停下停下!”
“别管我,快走!”夏于高聲吼道。
結巴的速度驚人得快,那些訓練有素的搶手們已然将槍口上擡、對準了他們的頭頂,但每次槍子都落在了他們的腳下頭。
查理漫不經心地理理自己被夏于揉皺的衣領,老助理上前一步,為他披上了西裝外套,尤其注意蓋住了那還是血淋淋的胳膊,他又恢複了一個優雅的紳士摸樣,看看地上的夏于,又看了看半空中離他越遠、表情也越發焦急的淩小小,他嘴上浮現出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他換了種語言,命令自己帶來的那些人,“放下槍。”随後又看着淩小小,“下來,不用管背你的那個人,自己跳下來!”
那要命的槍擊終于停了,結巴仍然充耳不聞地在往上爬。淩小小劇烈掙紮了起來,但他的手腕被結巴死死地箍住。
“放開我,淩浩然!夏于是人類,他真的會死的!”
結巴看起來瘦骨嶙峋的,力氣卻出奇地大,一邊快速地往上爬一邊還能保證淩小小絕對不會掉下去,“你,你也會,會死的!”
“那不重要!!”
淩小小用力地掙脫着,一直懸空的腳踢到了一家窗戶,他趁機勾在了那窗戶的防盜窗的裡面,将結巴往下壓。
結巴這才不得不停了下來。
“看見了嗎,你的左手邊,有個花盆,拿到,”下方傳來查理悠悠的聲音,“然後砸死阻攔你的人!”
淩小小渾身一顫,往左邊看去,那是一個懸在半空中的空調外機,空調的旁邊正好放着一盆早已經枯萎的綠植。
正好就在他伸手便能夠夠到的地方。
我去,這老外還是個變态……淩小小啞着嗓子,附在結巴耳邊說,“你……”
他一句話還沒有說完後,結巴就急匆匆地打斷道,“你,你别信他!你,你殺了我,就,就沒有人,幫幫你了!”
結巴的側臉黑乎乎的,汗珠滾滾而落,帶着肉眼可見的焦急。
淩小小一瞬間還有些無言已對,“我,我當然不會殺你……”他伸手有些心疼地抹了抹結巴臉上的汗珠,“我是想說,你給我放到那空調外機上,我順着外機一層層跳下去。”
也不能直接從幾十米的半空中直接跳啊!
那跟跳樓有什麼區别,淩小小也不清楚自己那舍利子到底有沒有用,還是能穩妥就盡量穩妥點。
“你永遠學不會為了更遠大的利益,而作出更明智的選擇,唉。”
下方查理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憂傷。
這洋鬼子是不是神經病呐……一天天地在這說什麼東西?淩小小煩躁地低頭朝他一吼,“滾你媽的!”
“滾,滾你,你媽的!”結巴也努力克服着自己的生理障礙,激動地附随了句。
砰!淩小小重重地在結巴腦門上敲了一闆栗,黑着臉,“學什麼不好,學人說髒話。”
“噢,”結巴委委屈屈地說了句,“不學了。”
“把我送到那去!”
結巴轉回了頭,正對着牆面,一個字都沒有回應,但也用實際情況表情——不可能!
但是淩小小的腳又卡在防盜窗裡,他又不敢用蠻力拽着人走,于是兩個人,就這麼僵持在了半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