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于靜靜地點點頭,承認了這些事,開口的第一句話便是問及淩小小,“你們抓到淩小小了嗎?”
楊雪還沒有說話,張偉楠就從鼻子裡哼出了一聲,“什麼啊……他還以為你被抓了呢,自己一個人去處理中心了。也不知道你倆,都在這瞎忙什麼呢,都現代社會了,兩個人都不知道要帶個手機嗎?”
“什麼?!”夏于霍然臉色一變。
楊雪同樣震驚地打了下張偉楠腦袋,“這麼重要的事情,你剛剛怎麼不說?!”
張偉楠捂着自己腦袋,有些不解,“這,這重要嗎……”
夏于幾乎頃刻便推開了車門要下車,楊雪趕忙拉住了他。
她掏出褲腰後面的槍,又從副駕的前方的儲藏櫃裡,找到了幾沓錢,悉數塞進夏于的懷裡。
“我之後還你。”她擡頭對着張偉楠說。
張偉楠差點翻了個白眼,說這點錢我還能要你的?
夏于垂眼看了一眼,也沒有假客氣,他接過了錢,但并沒有接槍。
處理中心每個人的槍都有唯一識别碼,他這樣,會害了楊雪。
“沒事,我會撒個謊說我的丢了,你也知道林局,根本不會管的,”楊雪快速地說,“讓張偉楠送你過去,這樣快點。”
張偉楠臉色更難看了,扯着嗓子喊,“媳婦,我不送啊!”
可惜楊雪隻瞪了他一眼,他就立馬翹着腳、然後不争氣地啟動了車輛。
“謝了。”夏于對着楊雪說。
楊雪已經推開了副駕的車門,她對着後面笑笑,眼睛放着光似的明亮,“老大,我不止是為你,淩小小,也是我的朋友。”
.
而淩小小,此時的淩小小,剛剛推開檢驗科的那扇門,幾乎在看清室内的一瞬間便瞪大了眼,他震驚地感歎一聲——
“好多,蛋啊!”
房間大約有百平米左右,密密麻麻塞滿了貨架,幾乎每一層貨架上都有幾十顆“蛋”,隻在中間留下幾條狹窄的過道。
淩小小震驚地走進去,上下打量着,心想迪普系人的舍利子原來長得這麼不一樣,有的極其圓潤,摸起來像光溜溜的球;有的四周都有一個奇怪的犄角,摸起來更像菱角;有的則灰撲撲的,感覺就是沙灘上随手一撿的石頭,淩小小伸手過去一摸——
“我去,還真是石頭!”他回過頭去看向結巴,“他們把石頭放在這幹嘛?”
在他身後的結巴,卻以一種非常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淩小小一愣,露出了不解。
“你,”結巴帶着絲震驚地打量着淩小小,“你分得清舍,舍利子了!”
淩小小看了一眼手中的石頭,把它随手抛了回去,“所以呢?”
舍利子是迪普系人處于類似死亡狀态的時侯,高陽分局并不是故意将這些石頭混在舍利子裡面,而是因為——
他們實在是分不清啊!
隻有迪普系人,真正的迪普系人,才能一眼分出那些是舍利子。
結巴激動地說,“你的舍,舍利子,真的,真的在蘇,蘇醒!”
淩小小還以為這人要說什麼,一聽到又是什麼舍利子在蘇醒、在複活這種廢話,就擺擺手懶得再聽。
他着急地往前走去,在幾個貨架前來回不停地穿梭着,上看下看的,想要盡快找到媽媽的舍利子。
結巴卻跟在他身後仔細地說,“迪,迪普系,人最重要的是,是直覺。你試着閉,閉眼,看看,感受,感受。”
屁呀他哪有時間什麼感受!這小結巴到底知道不知道什麼叫時間緊迫呀?他不耐煩地繼續往前沖。
結巴卻死死地拽住了他手,堅定地說,“感受。”
淩小小焦躁地揉了揉自己的頭發,看見結巴那雙眼睛,又無奈地吐出了一口長氣——
站在兩個挨得極近的貨架之間,他閉上了眼。
世界頓時變得黑乎乎的,淩小小心裡念叨着要感受要感受,卻隻感受到了眼前的世界有多黑。
這不是純浪費時間嗎!
他立刻睜開了眼,嚷嚷道:“感受不到!别煩我,我要找我媽!”
“媽,媽!”結巴一着急,竟然又張口吐出了原來的稱呼,看到淩小小的臉色後,他又趕忙改口,“小,小小,舍利子很神奇的,你的舍利子,是整個宇宙中,最神奇,的,的東西。你,你得感受它。”
小結巴急得臉都紅了,卻異常努力地想要将一句話說清楚。
看着他這樣,淩小小不好意思再亂發脾氣,他終于再給了自己一次機會。
他又重新閉上了眼,試着找尋着自己身上那舍利子的痕迹。
感受?什麼叫感受?
一閉上眼,小腦袋瓜就忍不住疑惑。然而就在這時,他忽然聞到了一股獨特的味道,像夏日雨後的草地的味道……外面下雨了嗎?
不,不是,他腦海中的某根弦突然動了——
這是,這是夏于身上的味道。
緊接着,那味道越來越濃,就像是夏于忽然全方位包圍住了他,覆在他臉上,浮在他每一寸的皮膚,包裹着他每一個細小的毛孔之上。
淩小小幾乎可以清晰地在腦海中看見夏于的那張臉,感受到他幹燥又熾熱的皮膚,甚至能數清楚他那長長的睫毛究竟有幾根。
淩小小,有些難受地呻吟一聲。
他咽了口口水,随後猛地睜開了眼,回到現實的世界中。
結巴一臉期待地看着他,怎麼樣?怎麼樣?感受到星辰湖泊、宇宙萬物了嗎?
淩小小有些心虛地撇過眼神——什麼都沒感受到,不過差點原地做了個春.夢。
“還是快找我媽吧,别瞎幾把感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