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啊……
淩小小澆滅了胸腔中的那一股激動,然而心髒卻在這一刻跳動得更快。
他又側身望了眼餘光明……
肉眼看,這個人跟死人真的已經沒什麼區别了。
甚至臉浮腫得越來越誇張了。
要給他嗎?
淩小小覺得自己應該是個自私的人才對。
即使這個人号稱是夏于的姐夫,但夏于自己都對這人冷冰冰的,哪裡輪得到他這個未來的,咳,弟媳婦,咳,在這裡用自己的小命獻殷勤呢。
可是,可是不知道怎麼的,看着一個人,一個活生生的人,在自己的眼前死去,淩小小便始終無法……
“分吧分吧!”淩小小兩眼一閉,橫下心來,“我賭一把!反正我再也不想搬什麼屍體了!”
腦海中舍利子差點熱淚盈眶,“原來,你從未消失過。”
“……”淩小小不得不再次睜開了眼,“你發什麼神經……快給我分裂呀,等會餘光明真要死了!”
舍利子的聲音一瞬間冷靜了很多,如果他有一個實際的載體的話,此刻的他,一定是利落又無情地擦拭着他眼角的那幾滴熱淚。
“哦,你分不了。”
“???!!!”
“你還沒有恢複記憶,我還沒有恢複完全,所以分不了,謝謝。”
“??那你剛剛在廢話什麼東西?”淩小小氣得一肘子擊向後面的牆壁。
然後立馬被疼得斯哈了一聲。
“我就想看看你是不是一點都不像安奴了,”舍利子忽然間又恢複了之前那個甜甜的聲音,像是在笑,“盡管你很多方面都變了,但是,你的那顆心,好像還沒有變噢!”
淩小小顧不上什麼心不心的,他趕緊低下頭來,揉着自己那脆弱的關節。
也就是在這時,他忽然發現,自己身後的那堵牆,好像動了!
準确來說,那是一扇隐形的門,幾乎和四周嚴絲合縫地合在一起。
淩小小那一肘,不算多麼用力,卻正好擊中了彈射器,門緩緩地開了個縫。
立刻有濃厚的污水順着那條門縫迫不及待地溜了進去。
他震驚地往前一推,發現裡面似乎是條通道。
黑乎乎的,看不見盡頭。
淩小小大喜,深感真是天無絕人之路,幸好他沒有苦哈哈地繼續蒙頭搬屍體。
他立刻拽住餘光明的雙手,将他背到自己的背上——這也實在不算什麼輕易的事情,餘光明還沒他高,但是幾乎有他兩個重。淩小小彎着腰、咬着牙,深呼了一口氣,才将餘光明拽到了自己的背上,然後一步一步地艱難前行。
“出來陪我說說話,這地方怎麼有點瘆得慌?”淩小小喊自己的舍利子。
此時的他,已經進入了通道之中,這裡不像亂葬崗那樣燈光明亮,隻有門縫中有一絲光透了進來,通道狹窄,望着腰的淩小小恰好能經過,但餘光明的兩隻大腳都拖在地上,四周都是光溜溜的岩壁,隻有濕答答的水一滴一滴地落下來。
淩小小本來就怕鬼,這樣安靜到極緻的環境中,更覺得那滴水聲簡直令人恐慌。
“心懷恐懼,才會恐慌;唯有面對,才能真正的強大。”
“……能不能别說這些雞湯?我求你了,我聽不得這些。”
舍利子卻好似發了颠,“想想那些偉大的過往,想想那些未來必須要經曆的道路!淩小小,你是這個世界上最勇敢的迪普系人,這短短的一段路,對你來說算得了什麼呢?”
他還是不夠了解淩小小。
小的時候,淩小小的爸媽也喜歡這樣給他打雞血。
以前的淩小小覺得是父母學會了人類社會的惡□□有望子成龍這樣不切實際的願望。
現在他才明白,原來爸媽是知道他就是安奴,所以實在受不了淩小小長成如此德行。
不過後來父母也不得不放棄了,因為那時候的淩小小,養成了一個很不好的毛病——隻要父母一說教,他就立刻哇哇吐。
父母心疼淩小小好不容易才養好的身體,從此再也沒有提過這些事情。
但是淩小小還有生理記憶。
隻見砰的一聲!
淩小小匆忙地扔下了背上的重擔,然後幾步朝後跑起,在靠近門縫一處窪地裡,蹲在地上吐出了一大口胃裡的積食。
舍利子目瞪口呆,“剛剛那麼臭那麼髒你都沒吐,現在我才說了兩句,你就吐了?!”
淩小小這下真的給自己胃裡吐得幹幹淨淨,連最後一絲酸水都沒有留。
站起來的時侯,反而覺得自己清爽了許多。
他笑着跟舍利子說,“早就說了,我是真聽不了。”
這次背起餘光明的時侯,淩小小覺得自己渾身都沖滿了幹勁,即使離門縫越遠,前方的路就越黑,走到後面幾乎伸手不見五指,但淩小小這次卻沒那麼害怕、總蒙着頭一個勁往前沖。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在漆黑的環境中總會模糊人類對于時間流速的判斷,淩小小覺得自己可能才走了幾分鐘,也可能走了幾個小時(“不可能,幾個小時你早就累癱了。”舍利子信誓旦旦地說),終于看到了前方似乎有一絲光亮。
“太好了!”
淩小小一挺背,将餘光明用勁地往上一拖,加快了步伐。
“我怎麼感覺,前面有點不大對勁……”舍利子輕輕地說。
“呸呸呸!别說那些不吉利的話!”
淩小小迫不及待地拉開了道路盡頭的那扇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