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也不知道淩小小重複了多少遍這樣的問話,如車轱辘般來來回回,但無論他重複了多少遍,一向最煩别人墨迹的夏于,卻始終一遍又一遍地耐心回應着。
每一次,甚至比發問的淩小小,還要認真。
舍利子便是那時候歎一口氣的:“怎麼還演上苦情戲了?”
枕在堅硬胸肌上的淩小小,緊緊閉上的眼角還是濕潤的,他問舍利子:“我不想讓安奴回來,我要獨占我的身體,你有什麼可以鸠占鵲巢的好辦法嗎?”
“……”舍利子實在是很佩服他的腦回路,深感果然戀愛腦容易出智障啊!
“大哥,首先,你得明确一點,你和安奴,他媽的就是一個人啊,不是什麼對立關系,更不是什麼,他回來了,你就得走,你在這,他就回不來了。”
“然後,你能不能再明白一點,就你這智商,要是安奴回來,你以為你能攔得住他嗎?”
淩小小恬不知恥地問,“那不是還有你嗎?”
“我終生,都是安奴的舍利子。準确來說,你才是我經曆的一個意外。”
“你這話說的,也太傷我的心了吧!”淩小小氣得恨不得親自去自己大腦中暴揍一頓舍利子,“拉倒,我不指望你,我自己想辦法!”
舍利子覺得淩小小這狀态不對,怎麼聽起來還恨上安奴了呢。
可是想一想在那個滿是大腦的房間裡,安奴對淩小小,那可真是喜歡的不得了啊。
他勸淩小小,“安奴暫時不會回來的,你放心,你快快樂樂過自己日子就好。”
“我安心不了,隻要我一想到,你剛剛說的,”淩小小甚至覺得那樣的畫面難以啟齒,“我就無法安心。”
“你以前知道自己快被處理中心抓了,還能沒心沒肺地四處看房呢。”為了寬解淩小小,舍利子還特意提示那些“輝煌”過去。
“那不一樣,舍利子,”淩小小聲音輕輕地,“那是不一樣的……”
舍利子到底隻是一塊舍利子。
(舍利子此時怒喊:你們迪普系人能重生全靠我好嗎?!)
他不懂淩小小那顆百轉千回、害怕自己被完全替代的心,更不懂得淩小小其實不是仇恨安奴。
他哪裡有什麼資格仇恨呢?
正如舍利子說的那樣,他,才是個意外。因為安奴分裂了自己的舍利子,因為安奴想試一試平凡的一生,所以才意外産生了淩小小。
他深知自己不是這個靈魂的正主,所以才無法理直氣壯,所以才會更加恐慌——當正主歸位之後,這個世界上便再也沒有了他的蹤迹。
因為所有人都更期待正主。
就連夏于也曾經說過,“你會更強……”
隻有安奴會更強,沒有誰會期待淩小小變得更強。
而此時的淩小小,隻敢在歡愉過後,才像個賴皮的小孩樣重複着那些毫無意義地提問,每得到夏于的一個明确回複,淩小小就是開心多一點點,然後為了開心再多一點點,繼續提問。
這恰恰更加驗證了淩小小确實軟弱——
他甚至,不敢在夏于完全清醒的時侯,提出那些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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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媽呀,有完沒完了啊!”舍利子聽着這一通的分析簡直頭暈腦脹,他嚷嚷着,“我拜托你去關注關注外面的星辰大海好嗎?一天天的糾結這麼多幹什麼呢?”
他沒好氣地往外撇了一眼——此時淩小小已經睡着,而夏于并沒有離開,而是有一下沒一下地替他扇着風,一雙眼睛一直放在淩小小身上,“我瞅他那眼神都覺得膩得惡心!”
“你個破石頭當然不懂,我跟你說不通,總之,我告訴你,我會想辦法讓安奴不要回來的。”
“安奴暫時不會回來的!”舍利子又重複了遍。
“不,你沒聽懂,我要讓他永遠不回來。”
“你,你瘋了吧?”
“對,我就是瘋了,”淩小小難得固執地說,“隻有我,才能和夏于,xxoo。”
“……”舍利子覺得這個人簡直是有點毛病,“你覺得夏于哪哪都好,人家可不覺得,安奴怎麼可能跟夏于一起?!我那時随口一說逗你玩的啊……”
淩小小還真就被逗急了,“夏于就是哪哪都好。好了,你不要廢話了,我很冷靜!”
“……你冷靜個奶奶個腿……”
“!!怎麼還罵人了!滾!不要再出現了,我真的要睡着了!”
舍利子陰陽怪氣地說,“得,你睡吧,帶着你那張鳥嘴鳥頭鳥下巴,去做你的春秋大鳥夢吧!”
……
怎麼以前沒發現,舍利子罵人還挺别緻啊!
淩小小忍無可忍地說,“羞辱我的外貌,就是羞辱我的人格。”
“那正好,我兩個都想羞辱。”舍利子突然想到了什麼,在淩小小再一次暴跳如雷之前提醒道,“你恨不得就永久消失的安奴,讓我轉告你,你好好修煉舍利子,能擺脫你的那張鳥臉。”
淩小小差點一睜眼又醒了,但為了不再次吓到夏于,也為了多享受享受躺在他懷裡被伺候的日子,他還是堅持睡着,而且用提高腦域中的音量的方式,顯示他的不滿。
“這麼重要的事情,怎麼現在才說?!怎麼修煉,快,快,快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