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了?”
時銀身上一重,他将人托住,轉頭看着辭瑾寒正痛苦地閉着雙眼,面色慘白。
感受到辭瑾寒身上滾燙的溫度,時銀這才察覺到不對勁,“還能堅持嗎?”
凡人的身體怎麼會如此脆弱。
辭瑾寒強撐着點了點頭,口中溢出了一聲痛苦的呻吟聲,眼角挂着一滴晶瑩剔透的淚珠,欲墜不墜。見狀,時銀不假思索地将他一把橫抱起來。
好輕。時銀甚至在手上掂量了一下,人類對于他來說,和一個枕頭也無異。
盡管意識已經疼到幾近昏厥,但是被時銀抱起的瞬間,辭瑾寒還是忍着腦袋的劇痛,睜開眼觀察着時銀的态度。
感受着手中細膩柔軟的觸感,辭瑾寒不禁用指尖輕輕地探在了時銀的後脖處,寬厚的手掌幾乎可以将時銀的脖子盡數覆蓋住。
他會救他嗎?
時銀好像對于辭瑾寒的小動作毫無知覺,他半撐起自己的身子,低着頭溫柔地望向辭瑾寒輕顫的睫羽,“你很難受嗎?”那是神明對于世人的憐憫,是對他們弱小存在的恩賜。
兩人此刻的距離靠得極近,辭瑾寒隻覺得自己已經被神明的氣息包裹住了,鼻邊是從時銀嘴中散發出的淡淡的香莢蘭的香氣,他像是沒有聽清時銀在說些什麼,便微微仰了仰頭,鼻間卻突然抵上了一物。
有些忐忑地虛開眼睛,辭瑾寒的鼻尖抵在了時銀的鼻尖上,就在他擔心這種僭越之舉會觸怒神明的時候,時銀卻隻是不在意地眨了眨眼,“需要我幫你嗎?”
辭瑾寒望進了時銀眼中的潋滟光波,楞了一會後點了點頭,然後松開了手拉開了兩人間的距離,鼻尖上的那一點處還殘餘着時銀觸碰時的感覺。
“你的身體很糟糕啊。”這是時銀第一次好好觀察辭謹寒的身體,“放任不管的話,你可能會死。”
辭謹寒的身體輕輕一顫,不知是因為神明的“診斷”,還是因為時銀在說這話時毫無波動的情緒。
“神明大人想要我死嗎?”辭謹寒低低地喘着氣,而後偏過頭猛烈地咳嗽起來。殷紅的鮮血浸在黑色的床單上,昙花一現般,很快就消失不見了。
時銀看着辭謹寒嘴角殘留的血迹,有些苦惱地輕皺着眉頭。
他不願插手人類的瑣事,也說不上希不希望他去死。可是辭謹寒是辭承的弟弟,并且又對自己很好,如果放任不管,是不是顯得他過于無情了些?
“我可以救你,但是我不能保證時效。”時銀低下頭,他将辭謹寒額頭的碎發一點點撩到旁邊,然後認真地注視着他的眼睛。
他沒有辦法用神力直接救辭謹寒,因為辭謹寒并不是他的任務對象,不過還有一個辦法。
“閉上眼睛。”時銀命令道。
辭謹寒甚至沒有思考,他隻是聽到這個聲音,身體便不自主地照做了。
“向我許願,說你希望擁有一個健康的身體。”時銀在辭瑾寒耳邊招誘似的開口道,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現在的模樣根本不像是一個證得大道的神明,反而像是一個蠱惑人心的妖孽。
辭瑾寒沉溺在了時銀誘人的聲音中,他閉上了雙眼,喉結上下滾動着。
“我,希望擁有一個健康的身體。”他循着時銀的話說着,内心卻滋生出了陰暗的心思:隻是一個苦肉計罷了,便能讓神明心軟。這是不是意味着他可以渴求更多呢?他啊,想要得到神明的一切。
他沒有看到的是,時銀張開了嘴,一枚拇指大小的珠子被他銜在口中。
——那是他的神核。顧名思義,時銀能成神,有這神核一大半的功勞。
可是不知為何,在時銀想要收回神核的時候,卻發生了意外:神核竟然試圖進入辭謹寒的體内。
身側的床單被辭謹寒揪作一團,他覺得有一股力量在拉扯着他,身體像是被撕成兩半地疼。
收不回來了!時銀瞪大了雙眼,他挑起了辭謹寒的下巴,用力想要掰開他的嘴,可是那一半神核已經進入了他的體内。
時銀将手塞進了辭謹寒的嘴裡,那一刻辭謹寒的眉心重重一跳,他幾乎就要控制不住咬上那根手指,然而還沒有等到他實施,時銀面不改色地一掌将他拍暈了過去。
“我勸你在我生氣之前自己回來。”時銀闆着臉對着辭謹寒體内的另一半神核說道。
回答他的隻有辭謹寒平穩的呼吸聲。
時銀怒了,他用了各種各樣的辦法,甚至試圖從辭謹寒嘴裡将神核摳出來,可都于事無補。
為什麼會這樣?時銀面目猙獰地癱倒在床上,不忘将沾上水漬的手蹭在了辭謹寒的衣服上。
早知道他就不救了嗚嗚嗚,萬一缺失這半塊神核,他回不去了怎麼辦?
該死的神核,等它回來了,他一定饒不了它!時銀暗戳戳地想着。
看來在他想辦法弄回神核之前,隻能暫時呆在辭謹寒身邊了。這一切都要怪辭承,要不是他當時忽略了自己的求救信号,他也不會跟着辭謹寒回來,更不會損失神核了。
時銀開始記恨上了辭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