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鴻志把門重新帶上,池亦燃注意到他兩隻手空蕩蕩的,看來剛剛是把斧頭放在次卧裡了。
梁鴻志坐在椅子上,呵呵道:“不用害怕,那些畸形種叫觸腳兔,還是幼崽時期,沒有什麼攻擊力,隻要再長大一點兒,殺掉就好了。”
池亦燃内心複雜。
說梁鴻志他膽子小吧,竟然敢在家裡飼養這麼多畸形種,說他膽子大吧,之前還被變異後的畸形種吓成那副樣子。
看來利益是真的能在一定程度上讓人克服恐懼。
“那天出現的畸形種…?”
“沒錯,就是變異後的觸腳兔,該死!如果不是它…算了,算了,”梁鴻志說着說着,聲音開始變得悲憤。
池亦燃沒有坐下,他剛好站在客廳的中央。
白色的瓷磚在黑暗的室内是一團模模糊糊的大色塊,朦胧中,和那天女人渾身是血倒在地面的身體重合。
看來那時候梁鴻志就在偷偷飼養畸形種了,他的妻子估計也是共謀者。
那時候梁鴻志的悲傷不似作假,看來他們感情還是挺好的。
見證了心愛之人的慘狀,梁鴻志竟然還能不放棄繼續飼養畸形種,從另一個方面來說也是種魄力了。
“沒關系,沒有關系的,那次是我太粗心了,養的時間太長導緻它變異了,但我已經摸清了它的生長規律,在它變異前殺掉就好,不會出問題的,不會的,”
梁鴻志嘴裡念叨着,像是在和池亦燃說話,也像在說服自己。
“先不說這個了,我和你說一下計劃吧,我在甯中那裡有個遠房親戚,那天他過來找我……”
梁鴻志在甯中避難所還真有親戚?
梁鴻志接着講了起來,于是池亦燃壓下心中的疑慮,靜靜地聽着梁鴻志叙述,不放過一絲小細節。
梁鴻志說的很快,邏輯也有些混亂,或許長期生活在黑暗的室内和一群畸形種生活,早就讓他的心理出現問題了。
艱難地從颠三倒四的話語中,池亦燃拼出了一個荒誕的真相。
觸腳兔是甯中避難所發現的新畸形種品種。
一般隻有很大的避難所才有多餘的物資和心力去養殖動物,因為未變異的動物難得,養殖周期長,占用資源多,回饋與付出不相等。
很明顯,别說甯中避難所,就連甯市第一的永青避難所估計都沒有心力去搞大規模養殖。
而觸腳兔這種畸形種繁殖能力強,養殖周期短,是罕見的幼崽時期肉類是可以吃的畸形種。
于是甯中避難所以一種另類的方式向外界提供了落戶機會——甯中避難所提供觸腳兔的幼崽,想要落戶的人負責養殖返還成品肉幹。
據梁鴻志所說,一個人落戶的機會是一百斤肉幹,可以分多次返還,到了數量就可以來甯中避難所落戶了。
雖然之前沒有接觸過甯中避難所,池亦燃對它的印象一下子變得負面了起來。
這一招實在不道德,卻是個低風險高收入的方案。
大規模在基地裡養殖畸形種,浪費生存資源不說,還需要專門找人喂養看管,一個弄不好很容易造成畸形種變異外逃,将避難所變成人間煉獄。
至于所謂的落戶……誰知道是真的假的呢。
就算是真的,估計進去了待遇也不會很好,因為微小如同蝼蟻的一個人,隻不過是掌權者可以随意生殺的玩具罷了。
金禾苑的環境已經算是比較好的了,尚且排擠新人,更何況那種大避難所。
反正靠這種歪門邪道進入大避難所的事情,池亦燃沒有什麼興趣。
“現在我和甯中避難所的親戚每周會一次面,拿到新的肉崽,然後把風幹好的肉幹交出去。”
“所以我隻需要幫你對接你的親戚,然後神不知鬼不覺搬運回來對吧?”池亦燃問。
他算是搞明白了,說是遠房親戚,兩人根本不熟,更像是某種意義上的合作夥伴。
聽梁鴻志描述,池亦燃覺得,這個人肯定不是簡單地“想要扶持親戚”,自己估計也從中受利才是最重要的。
“沒錯,靠我自己,一周最多兩趟,能運出去的肉幹還是太少,我不能再這樣耗下去了,隻要有你的幫助我,我們很快就可以……”梁鴻志眼中帶着渴望,語氣因為激動而扭曲。
“你隻需要幫我運送,屆時湊齊了兩個名額的重量,咱們就可以從金禾苑離開,去甯中避難所了!那裡不論是環境,還是飲食,都比這裡好得多,”
梁鴻志面帶向往。
池亦燃在心裡笑了。
梁鴻志會留下等兩個人的名額的兩百斤湊齊再走?
估計剛湊夠一個梁鴻志就屁颠屁颠的跑路了,他會等自己,反正池亦燃不信。
要真是這樣,估計也是把他當作免費保镖,畢竟甯中避難所離得還有些距離,路上肯定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