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字一頓,裹挾着捉弄的笑意。
何歡有那麼一瞬呆滞。
“你……”
何歡擰着眉頭想了想,審訊室的門和禁锢她的鐵鎖都是通電的,剛剛一通斷電,這兩個自然也失去了作用。
于是話到嘴邊換了句:“我以為,你會乖乖地在裡面等。”
他就像是同認識的人說話一樣,語氣很平常。
“乖乖?那多沒意思啊。”她小幅度勾着嘴角,朱唇妖冶地似乎能滴下水來。
何歡注視着她的雙眼,那雙眼漆黑幽暗,卻從底部迸發出幽幽的光,令他不自禁就被吸了進去。
“我想不透你。”他說。
“是嗎?”她半眯着明媚的桃花眼,“可是,你的心裡,不是早就有答案了嗎?”
她伸出沒有溫度的手,慢吞吞地爬到何歡的脖頸上,挑起了何歡的下巴,“何警官這麼聰明,難怪活了下來。”
何歡的雙目頓時清明,他偏開頭,“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
他沒注意到自己說這句話時,語速忽然又輕又急。
她收回手,雙臂舉起作了個投降的姿勢,接着放下。
“随便說說,要是何警官感覺到不舒服,那不好意思啦。”
“你不是無意的,你想幹什麼?”
“幹什麼……”她一臉無辜地嘟着嘴,伸手把桌上何歡杯中的冷牛奶一飲而盡,“來确認一下,你是不是……另一個他。”
她吐出舌頭,緩緩舔去嘴唇上的奶漬,見何歡消瘦的面容上出現了慌亂的神情,她快速起身捂住何歡的雙耳。
“不要想起來,乖孩子,不要想起來……”她猶如在輕輕慢慢地吟唱。
“如果你不是,那最好了;如果你是,那也最好了,我想創造……下一個我。”
她兀地打了個響指,何歡陡然一激靈,眼中透着茫然。
“那樣最有意思了。”她開懷笑說。
何歡疑惑地眨眨眼,皺着眉頭,拼命思索她剛剛說了什麼話。
可思來想去,他什麼也回想不起來,隻有心底留下了一個綠豆大的黴斑,悄無聲息地慢慢生長着。
“何警官,和你聊天很開心,希望下次還有機會。我先回去啦。”
不等何歡說什麼,她就像是在自己家一樣自由自在,閑庭信步地走到審訊室門口,半拉着門,回頭揮了揮手。
在她背過身去時,何歡鬼使神差地看了一眼監控。
他看到監控中的“她”,乖巧地端坐着,滿面如沐春風的笑意,恍若從來沒有出現在他面前過。
窄小的車庫内,觀賞魚缸幾乎占了一半的空間,在窗對面的牆邊,靠着一張全是黑色黴斑的床墊和一個隻到成人腰間高的櫃子。
陳清閑在櫃子裡面找到了三件下擺很長的上衣,并在角落撿到了一個破碎的酒瓶和幾根煙頭。
他隔着手套摸索着三件衣服上的斑駁,“全是”的觸感吓得他眼角的笑意飛散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