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母親還在,慕容氏還在,還有那麼多如同和她一樣的姊妹還在,總要有人得活下去,總要有人得為他人活下去。
“玩物,你倒能作踐自己。”淩文袤推她坐回榻上,胸口開始泛堵,他碌碌無為的幾年正是她天翻地覆的幾年,但他可以做到厚起臉皮,他淡淡道,“你父親如何死的,在我這依舊是空口無憑,說得再如何天花亂墜,也隻能算作是你的臆想。”
目光傾斜而下定在她的擡起的眼眸,說:“我在公主府初次挑明身份,隻見你有驚訝之色并未見你厭惡,想必你并沒當我是仇人之子,依你的性子還肯和我調風弄月,于理不合。”
說完轉去一旁,将琉璃燈罩内的燭火一盞一盞滅去,隻餘一盞,回身拿了幹巾随意大力擦了擦丢在案幾上。
移步近前坐上床榻,将駱苕往裡推,推不動,強行抱進去。
駱苕看着他一氣呵成的言語和動作,竟一句話都說出來,一如既往地能察覺他心裡早已拿定了主意,根本不容她拒絕。
淩文袤蓋好二人的被子,臂彎穿過駱苕的頸部将人固定在身側,垂眼看她笑了笑:“還想讓我去别處睡?”不待她出聲,他說,“飲下合卺酒需要同床共枕到天明的,你若不想,有本事試試,看看能否将我丢出去。還有,你這公主府的每一間屋子我都會陪你睡上一回,屋子裡瞧着不順眼的東西該丢的就丢,花裡胡哨瞧了教人心情欠佳。”
那些他丢出窗外的物什,多多少少能瞧得出來是白言霈的風調,所以淩文袤丢得異常痛快,故意抱着她在閣内掃蕩陣地,某些時刻,東西丢出去的那一刹反倒有種助性的錯覺,雖然他并不需要助,但還是挺痛快。
駱苕雙手掩起臉面,五髒六腑翻江倒海,每回劍拔弩張之時他總是不費吹灰之力,拎着她強行跳過去。
淩文袤閑置在被面的手臂收進被中,扶上她的後腰把人往身前一帶,說:“回答我方才的疑問,既然你默許淩氏坐收漁翁之利,也肯和我調風弄月,為何不敢入淩氏的門不敢生兒育女?”
駱苕胸腔内滿上去的不知道究竟是什麼,她重喘粗氣,話音從掩面的手掌烏泱泱地洩出來,問:“想聽實話?”
淩文袤遲疑一瞬,吐出一字。
“說。”
駱苕撤下手掌,視線定在他的衣襟,似是求饒道:“我父皇本就得位不正,晚年又疑心重重,乃至德高望重的宗親絕迹。淩憲,你将來也會是王,後事如何我不便去揣度,隻是此生我不願再入皇族,半分都不願沾染。該給你的我都給你了,你放了我可好?”
實話,她說的确實是實話。
身側的人沉默着沒有出聲,隻有平緩的氣息拂灑在顱頂,他在認真思考她說的話。
手掌松松地搭在駱苕的腰上,她眼睫微動想要翻身背對他,身側的人卻将她慢慢扳正,俯身在上,在她臉上巡幸好長時間,才說:“原來長公主膽小如鼠,想的卻多如牛毛,也隻敢在我面前耀武揚威。”
“那麼久之後的事,興許這副皮囊早已經睡夠,免得吓壞你,兩年之後一定放了你。”他看似退步實則循序善誘,“若你能生出個孽障來,可以不入族譜,偷偷摸摸送去小破廟裡養着便是,也好好讓孽障消消你我的孽緣。”
駱苕歎聲眼睫一垂,她哪裡不知他隻是在揶揄她,毫無生氣地念念:“好,兩年。”
她仿佛堕入逃脫不掉的輪回,隻能先随他。
淩文袤瞧着半死不活的人莫名哼哧一聲,徐徐向下,輕輕碰了碰她的唇面,駱苕隐隐約約觑見他狡黠的笑。
漸漸便察覺不對,她的寝衣被一點一點扯下褪至腰間。
聽見他說:“放心,這次很快,隻需弄璋弄瓦,不會大張旗鼓。”
駱苕無力歎氣,熬到這個時候,她實在是困倦。
迷迷糊糊間又聽見他說:“姿儀雙絕的人,倒真想瞧瞧生出的孽障究竟是個什麼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