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這天，大家都起個大早。

殷文禮在幫虞伯楷貼對聯，虞念和黎純萱在廚房幫黃九英整理備菜。

大魚大肉吃膩了，黃九英給他們年輕人備了些火鍋配菜。

虞念在水池邊洗菜，看到黃九英準備了十幾樣菜品，突然想到這麼多菜他們不一定吃得完。

“小萱，你今晚回去還是待在我家一起？”

黎純萱站在桌前揉面，若有所思。

早上黎景給她打電話問她回不回去，說起黎安國，他好像又和幾個酒鬼出去鬼混沒回來，

那個媽也不見得歡迎她。

她搖搖頭，說：“和你一起吧，阿姨的手藝我也有點懷念了。”

“那黎景呢，家裡有準備年夜飯嗎？”

黎純萱頓住，沒想到這點。

“你要不問問他的意見？他要想來你就把他接過來。”

“他那個媽估計不同意，走了家裡不就隻剩她一個人了。”

“問問，他要真想來他媽還能攔着？自己把家裡搞得冷冷清清的，小孩還跟着受罪。”

黎純萱的爸媽雖然不是好人，但虞念也知道，這壞話輪不到她來說。隻是黎景這個年紀的小孩本來就心思敏感，再加上到高考的沖刺階段，虞念是真怕他在那種家庭環境下憋着憋着心裡出現什麼問題。

黎純萱考慮了一會兒，拿出手機給黎景撥了電話過去。

沒聊幾句，倒是聽見話筒裡傳來一陣尖銳的聲音，緊接着不知道說了什麼，電話就挂斷了。

虞念擡頭問她：“怎麼樣？”

“不讓。”

“那隻能算了。”她輕啧一聲，不好再插手她的家務事。

靈市這邊的習俗，正餐都是留在晚上那一頓。

夜間六點多天黑了下來，虞伯楷讓殷文禮把廚房的圓桌擡到客廳，虞念幾人跟在後面幫忙擺菜。

還沒到正式用餐時間，虞念得空休息一會兒，掏出手機想給江聿聞打個電話。

也不知道他回去沒有。

電話響了許久，直到自動挂斷。虞念看着那個電話号碼沒再撥過去，她轉而打開微信界面，找到江聿聞的聊天框，發了條——“新年快樂，江聿聞”

“姐，吃飯了。”

殷文禮站在她身後，催促她快點上桌。

虞念收起手機，其餘幾人已經挑好位置坐下。

“小悶，快來。”黎純萱招呼道，“開飯了。”

她點點頭，走到黎純萱身側坐下，殷文禮緊接着坐到她左手邊。

“給誰打電話呢？”黎純萱問。

虞念擡頭，沖她使了個眼神，黎純萱立馬反應過來自己問了不該問的。

“吃芋頭，你的最愛。”她急忙找補。

殷文禮給每個人杯子倒滿飲料，随後一一放回。

虞伯楷端起面前的飲料杯，示意大家碰一個，喝完，這年夜飯才算正式開餐。

虞念家氛圍好，虞伯楷和黃九英從不多問他們的事情，隻等他們主動聊起，才接着話茬說幾句，沒有長輩式的念叨，大家聊得都比較輕松。

虞念幫殷文禮夾菜，順口問了句待在家這幾個月感覺怎麼樣，殷文禮說還不錯，借由轉到别的話題上。

“姐，我畢業典禮你都沒來。”

殷文禮開始翻舊賬，虞念一愣，有些心虛。

去年六月初的時候，殷文禮和她說過希望她能去學校和他一起拍畢業照，她記得她好像答應了，可後來因為接近江聿聞的事，當時便随意找個借口推了。

“姐，在淮市的工作很忙嗎？”殷文禮繼續說，“要不然我去店裡幫幫你？”

“不用！”虞念說完，覺得自己反應有點過激了，火速又夾着菜丢到他碗裡，“你在家陪着爸就行。”

“哦，好吧。”他明顯有些失望。

黎純萱坐在邊上怕殷文禮多想，湊上去幫虞念解釋：“你姐那店不大，她自己顧得過來，再說，這不還有我嗎。虞叔年紀大了，你在家幫忙他才不會那麼累。”

“你放一百顆心，我肯定幫你照顧好你姐。”

殷文禮不再多說，埋頭吃着碗裡虞念給他夾的菜，心裡舒坦多了。

吃了大概半小時，虞念感覺有點不舒服起身去洗手間。

剛離席，家門被人敲響。

殷文禮去開門，一個身穿羽絨服的男生站在門口，頭埋在黑色圍巾裡哈着熱氣。

“我姐在嗎？”

“小景？你姐在，進來吧。”

殷文禮喊了黎純萱一聲，告知黎景來了。黎純萱立馬放下筷子起身，就見黎景跟在殷文禮身後進了大廳。

“小景，你怎麼來了？”她連忙搬把椅子放在身側，“過來坐。吃飯沒？”

“在家吃了點。”

“你媽讓你出來了？”

黎景點點頭，“我說想來看看你，随便吃了幾口就出來了。”

“那還吃嗎？”黎純萱問他，“我給你拿副碗筷？”

“來都來了，吃點。”黃九英招呼着，“我去拿。”

“阿姨，你坐着，我去就行。”說完，黎純萱繞過餐桌往廚房走去。

剛走沒幾秒，桌上突然響起一陣清脆的手機鈴聲。在座幾人看了看自己手機，發現聲音來源于虞念的位置。

殷文禮坐得最近，看了眼屏幕，不知道該不該接。

“誰啊？”虞伯楷問。

“上面寫着甲方江，應該是……老闆？”殷文禮不确定，“要不要接？”

“接吧，怕有什麼安排。”

殷文禮拿起那架粉色手機，起身走到門口。

這裡比較安靜，電話接通，一道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響起：“怎麼這麼久才接電話？”

“您好，我姐姐暫時不在，請問找她有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