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其實不太琢磨得清楚老闆的心思,如果說是全心讓虞念走了,為什麼這段時間總是陰晴不定;可要說老闆對虞小姐還有什麼心思,他也沒見他有過實質性的行動。
所以他才在被他逮到時這麼慌亂,生怕他看出他手裡的傘出自誰之手,生怕他誤以為他私下還和虞念有聯系。
良久,許經序察覺到門前的男人有了動作。
對方舉步過來,擡手接過他手裡的油紙傘,端詳了好一陣,忽而開口:“做工不錯。”
“确實,老闆看起來就是手藝娴熟的。”
“行了。”江聿聞把東西還給他,“收拾收拾來我辦公室,下午行程有變,和我去藝簡一趟。”
“是。”
許經序騰出位置讓他過去,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轉角才默默松了口氣。
回助理辦公室放好東西,出來時正見Ann一臉同情地看着他。
他不由聳聳肩走了過去。
“Enoch,我挺佩服你的,這特助果然不是誰都能做,犧牲自我成就公司啊。”Ann私下和許經序也算熟絡,于是不免調侃了幾句。
“老闆還沒走遠。”
Ann慌張捂住自己的嘴。
“不過——”
“這誇獎我承受得起。”
兩人瞥了眼走廊盡頭,而後相視一笑。
見江聿聞沒這麼快回來,許經序想向Ann取取經。
他湊近些,貼緊她的工位,小聲問道:“Ann,你覺得……咱老闆和虞小姐還有可能嗎?”
“怎麼突然這麼問?”
“不是,我這心裡總覺得慌得很。”他将聲音又壓低幾分,“南邊那家店就是虞小姐開的。”
Ann一時愣住。
她的工位正對着走廊,剛剛兩人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甚至在看到Enoch手裡的那把傘時,第一反應想到的也是虞念。
沒想到……直覺果然沒錯。
“你說,我要不要和老闆直說?”許經序不等Ann回答,又自顧自擔憂道,“可是老闆說虞小姐的事以後都不用和他講了。”
“這我也不能确定說兩人之後會怎麼樣,但是——”Ann頓了下,悄聲提醒他,“老闆手腕上戴的腕表還是虞小姐送的。”
“真的?”
“千真萬确,虞小姐送的時候還是經我手的。”
許經序暗罵一聲,皺着眉開始思考起Ann的話來。
十五分鐘後,江聿聞回了辦公室,許經序一聽見動靜便急忙跟了過去。
“藝簡的質檢報告出來了?”
“出來了,剛發到我郵箱。”許經序把剛才打出的單子放到桌面上,等他過目。
“行,三點和我去一趟藝簡。”
“您親自去?”
“有問題?”
許經序搖頭。心裡卻不由感慨,大老闆什麼時候這麼心系客戶了?
藝簡是他們公司旗下主文旅部分的分公司,景區投資項目建設完成後,通常會投入大量文旅産品。這次的問題出在相關文創食品中,有部分客戶反饋說吃了聯名食物後肚子痛。質檢報告顯示沒有任何問題,往常這時候就會采取公關手段開始消除負面影響了。
沒想到老闆這次竟然打算親自去工廠視察。
“還有事彙報?”
江聿聞看着站在桌前一動不動的人。
“是還有一件事。”許經序暗暗掐了掐自己的手心,“有關虞小姐的。”
江聿聞抿唇,眸色冷淡。
“其實,那家新店是虞小姐開的。”
許經序幾乎是吊着半口氣說完的這句話,卻沒有收到預料中的狂風驟雨。
也就是下一秒,他恍然大悟。
“還有之前虞小姐突然轉了一百萬出戶,收款方在靈市那邊,而且……您給虞小姐的房子她已經全款賣掉了。”
許經序一口氣彙報完先前的事情,隻察覺老闆的臉色逐漸陰沉。
倏而,隻聽見椅子上的男人輕嗤一聲。
“知道了,你先出去。”
劫後餘生的許經序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下午三點,約定時間到。
許經序敲響辦公室門,提醒江聿聞該出發去藝簡了。
敲了一會兒,裡面一直沒有聲音。
“Enoch?江總已經走了。”
“走了?”許經序轉身看向提醒他的Ann,“什麼時候?”
“十幾分鐘前吧。”
“可是老闆沒叫我啊。”
“不知道。”Ann聳聳肩,“剛才老闆讓我找個臉生的替他去藝簡,吩咐完後他也走了。”
“和他一起?”
“那倒沒有。老闆打電話讓王伯過來接他走的。”
“這麼早下班……”
許經序怔愣在原地,完全摸不着頭腦。
-
江聿聞上車後,吩咐王伯繞行從市中心南面回去。
王伯雖心裡疑惑,卻還是将車子開了過去。
南面商區毗鄰小吃街,人群熙熙攘攘。車子剛過第一個十字路口,連接兩側的人行橫道就将車子圍堵得水洩不通。
進去容易,出來卻是難上加難。
王伯透過後視鏡觀察着江聿聞的表情,後座的人神色平淡,目光落在右側窗外,似乎是在找尋什麼。
黑色商務車逢人行道必停,陸陸續續過了三個路口就花了十幾分鐘。
王伯盯着擋風玻璃外擁堵的車流,默默歎了口氣。
從公司那頭出去上橋,是回莊格半島的最佳路徑,搞不懂小七沒事繞行到這邊作甚。
好半晌,車子蹒跚着又走了幾百米。
穿過人群,前面車子開始提速。
王伯正準備踩油門,江聿聞卻忽然開口:“王伯,前面路口找位置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