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展前兩天殷文禮又從靈市過來,順帶把虞伯楷做的一些油紙傘也打包帶上。
布置展台需要人手,大大小小的東西重量也不輕。江聿聞特地抽出時間開車接送他們,幫他們把材料搬至展位。
忙活兩天,總算迎來開展日。
虞念和殷文禮負責展示油紙傘制造過程,許芙一邊幫他們拍攝視頻一邊吸引客戶。
展廳總共有六十個展位,來來往往的人絡繹不絕。不管是湊湊熱鬧還是真有心了解非遺文化的,虞念都耐心解答,還主動邀請他們坐下來體驗體驗。
名片送出去不少。
中途她去了趟洗手間,殷文禮和許芙也趁機休息了一會兒。
回來時,櫃子上多了三杯熱氣騰騰的咖啡,許芙把其中一杯沒喝過的遞給她。
虞念抿了一口,說:“哪買的,味道還不錯。”
“不知道。”許芙雙手一攤,向她解釋,“好像是展廳負責人送的。剛剛幾個員工端着盤子過來,也沒說其他的,就說喝點咖啡暖暖身子。”
殷文禮附和點頭,還夾帶一句:“這兒招待挺好的。”
虞念随意掃視着其他幾個展位,離得近的,桌上好像也有相同的杯子,遠一些的,似乎就沒有了。
她沒再細想,喝了幾口放下,等待下一批過來的客戶。
“對了姐,剛剛你去洗手間的時候,有人主動過來問我們要店裡的名片。”
“嗯,怎麼了?”
“就是那人左眼好像瞎了,看着有點驚悚。”殷文禮也是因為對方這個特征才印象深刻些。
虞念說他大驚小怪,又提醒他:“不要以貌取人。”
一張名片而已,有人感興趣,那就是好事。
三人準備重新開工,熙攘的人群忽地躁動起來。
虞念聽見前面幾個展位的女生驚呼:“我的天,大帥哥!”
出于好奇,她順着聲源處看去。
入口通道的圍觀人群被保镖稍稍撥開,隔絕出一小塊供人通行的空間。
最前方的攝影師往左手邊一挪,下一瞬,江聿聞那張英氣深邃的面孔一覽無遺。
他微微偏頭,漫不經心聽着後側方的人說話。
“裝。”耳側傳來一道聲響。
虞念收回定在江聿聞臉上的目光,慢慢轉移至殷文禮身上。
“有嗎?”她問。
“他天天那麼忙哪有空來視察這種活動,穿這麼正式,還弄了發型。”殷文禮努努嘴,一臉看穿,“啧啧啧,姐,勾引誰意圖很明顯啊。”
期間不斷有攝影師給那波人拍照,看樣子是在為宣傳準備素材。
虞念耳邊盡是殷文禮滔滔不絕的提醒,可心底卻不知道在想什麼,脫口而出:“集團門面嘛,自然得注意點形象。”
話音剛落,視線又好巧不巧和江聿聞對上。
那雙毫無情緒的眸子定定望向這邊,靜默幾秒,虞念眼見他薄唇勾起一個弧度,倏而便放下。
殷文禮的提醒不是空穴來風,此時此刻,她也有種江聿聞在刻意勾引她的感覺。
順着一排排展位靠近,他落于這端的目光越來越頻繁。
殷文禮暗道這人真是騷包。
扯着虞念的袖子,硬生生把她拉到手工桌台前。
“姐,我們繼續吧。”
隻是下一秒,人群便湧到了他們展位。
許芙蹿到虞念身後,揚着眉,一個勁朝江聿聞招手,“江總!”
殷文禮默默擋在她身前,“這麼近,他看得見。”
兩米不到的距離,江聿聞的眼睛都快粘在他姐身上,想讓人不知道他們認識都有點困難。
身後的負責人依照程序繼續介紹着虞念的展位,停留在此的時間比之前都長。
長到介紹詞說完了,為首的男人仍舊一動不動。
沒有要離開的迹象。
“江總。”有人伸手緻意。
江聿聞理着袖口,輕聲“嗯”了一句。
“攝影師,這裡拍一張。”
攝影師立馬鬼精地找了個好角度站定。
“咔嚓咔嚓”幾聲後,一行人又聲勢浩大離場。
“奇怪,我們這麼配合幹嘛,跟拍全家福似的。”殷文禮過了十秒才回過神,身邊已經沒了其他兩個人身影。
後面将近四十個的展位,不到半小時,江聿聞便巡視完畢從展館離開。
虞念休息間隙看了眼手機,上面有一條江聿聞發來的消息——
【結束後,我接你們去吃飯。】
熟練得仿佛理所應當。
她簡單回了個“嗯”,卻連自己也沒發現嘴裡微微上揚着。
殷文禮坐在她斜後方偷偷摸摸瞥了眼,雖沒看見手機屏幕上的内容,但從她的表情大概能猜出是在和誰聊天。
默默歎了口氣,他知道,說再多都是無濟于事。
-
文化展兩天後,虞念問殷文禮打算什麼時候回靈市。
一年一度的旅遊季即将來臨,古鎮客流量也會越來越大,虞伯楷正是需要人手的時候。
殷文禮說原來是要走的,後來突然收到俞叙南的消息,說三天後是他生日。
虞念猛然記起,她什麼都還沒準備。
最近一直忙于文化展的事情,拖着拖着也就把俞叙南生日給忘了。既沒訂生日蛋糕,也沒買生日禮物。
于是兩人又抽出時間匆匆準備。她買了條領帶,規規矩矩的藏藍色,好搭配。殷文禮在展櫃瞎逛時看到一支鋼筆不錯,便買下了。
意外的是,出商場時竟然碰見了江聿聞。
他們沒在店鋪附近的大廈逛,選到東城新開的一家商場,沒想到在這兒也能遇到。
江聿聞說順路送他們回去。
前往停車位途中,他瞥見殷文禮手中顯眼的禮品袋,于是随口問了一句:“送人的禮物?”
虞念順着他的視線看向兩個黑色禮袋,回他:“嗯,朋友生日。”
“俞叙南?”江聿聞幾乎不帶思考,說是說猜測,可神情中分明很肯定。
虞念點頭,卻沒再接後半句。
比如——你要不要一起去?
江聿聞和俞叙南之間不對付的磁場她能察覺到,也許是男人與生俱來的争強好勝,尤其在江聿聞這種習慣占主導地位的人身上,那種敵意更甚。
他總說俞叙南對她有意思,可自她那次警告以後,俞叙南從未有過半分逾越。
即便黎純萱有心安排,俞叙南在那些調侃背後都盡力維持着體面。
與她僅朋友間的體面。
但這些話,江聿聞從來不信。
安靜地上車,一路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