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來我都談?”江筵揮了揮手,示意旁邊的人都散了,“那我豈不是得不到休息了。”
話說的很自戀,是那種刻在骨子裡的傲慢。周圍的人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畢竟這是事實,江筵的女人緣非常好,桃花旺,頂尖的家世和容貌,他身邊最不缺的就是女人。
姜如覺得自己跟看了場戲似的,她時不時用餘光看溫初,發現她眉頭皺起,眼中滿是反感,很不喜江筵的做派。
說實在話,姜如也挺不理解一個戀愛乙遊出現像是江筵這種花花公子,遊戲人間這種人設的男主的是幹嘛的,好在玩家們也不理解,破口大罵後幾乎都沒選擇走他的攻略線,遊戲裡,江筵存在感最強的地方就是卡池了。
姜如沒把剛才的插曲放在心上,她和溫初在三樓分别,接下來的課兩人不一樣,她要去二樓的音樂室,她接下來的課是《世界小提琴發展史》。
音樂室在二樓最裡的那間,為了避免裡面的聲音打擾到其它教室裡的學生,需要拐個彎過去,教室用的還是隔音牆。
她剛推開音樂教室門就聽見一陣如潺潺溪水般悅耳動聽的鋼琴聲,鋼琴椅上坐着一個脊背直挺,姿态優雅的少年。他微垂着頭,後頸修長雪白,教室門打開的聲音突兀響起,打斷了他的動作,鋼琴聲驟然一停,少年轉了過來。
姜如微微睜大了眼睛。
居然是杭雪盡。
杭雪盡有一雙瞳孔顔色偏淺,形似鳳眼的漂亮眼睛,眼神卻淡而涼。仿佛被精心描摹過的精緻面容,每一處都顯得格外完美,整個人宛如用微涼的細雪冰雕一點一點刻成。
“有事?”
他開了口,聲音也有種不近人情的淡漠。
姜如看着這個被推他的玩家稱為“絕世清冷美少年”的人,指了指這間教室,“我在這裡上課。”
杭雪盡連眉頭都沒皺一下,“這堂課今天取消了。”
“啊?”
姜如懵了一下,拿出手機,點開SDS,這才發現教務處給她發了一條通知,說今天這堂課因老師的私人緣由取消。
怪不得教室裡隻有他一個人……
“所以,“杭雪盡擡了擡纖長的黑睫,“你還不走?”
這麼拽?
教室是你家的啊?
姜如是準備走的,一聽這話改了主意,她哒哒哒幾步走到杭雪盡旁邊,坐到離他最近的椅子上,雙手撐着臉頰,笑眯眯的,“你剛才彈的是什麼曲子啊?我覺得還蠻好聽的欸。”
杭雪盡有些驚訝,接着他像是覺得有些被冒犯似的皺了皺眉,“你坐在這裡幹什麼?”
他看着這個初見的少女很是自來熟地回答他:“聽你彈琴啊。”
她白皙的臉頰被手撐得鼓起一點軟肉,那雙貓似的眼睛一彎,好像也有種貓的狡黠,眉眼非常靈動,他注意到她的鼻尖居然有一顆痣。
這讓杭雪盡想起了他喂養的那隻白貓,那隻雪白的貓咪總是睜着那雙圓溜溜上翹的眼睛向他撒嬌讨食,嘴裡“咪嗚咪嗚”的叫着。
那一絲被冒犯的感覺慢慢淡去,杭雪盡一隻手放到琴鍵上,指節修長勻稱,白皙如玉,是一雙很适合搞藝術的漂亮的手。
“《歎息》,這首曲子的名字。”他回答了她的問題。
居然沒怼她?姜如眨眨眼,要知道杭雪盡不僅是個高冷淡漠的人,還有個嘴毒的設定,跟朵毒蘑菇似的。
“……那還彈嗎?”姜如的攻擊被卸了力。
教室一側是透光玻璃,斜沉夕陽落下的金晖撒在少女半邊臉上,一片金色的暖絨絨,連長長的睫毛也染了金,簇簇一叢。
怎麼會有人這麼像貓?
杭雪盡有些走神,神情看起來卻更加淡漠。
生氣了?
姜如在心裡罵了他一句真小氣,正準備說句刺頭話,杭雪盡開了口,“你喜歡那首曲子?”
“?”
她都才聽多少呢……
“那一段旋律挺好聽的。”
姜如以為這麼問,杭雪盡是準備給她彈了,哪知他淡淡道,“那你回去搜來慢慢聽就行了。”
“……”
女孩小小的翻個白眼,長長的睫毛跟着往上一翹,她像是突然沒了興趣,丢下一句“好吧,那我走了”,像是一陣匆匆的風,就這麼走了。
來去都很突然。
音樂教室又恢複了寂靜,金色的餘晖落在木質地闆上,分割出一塊又一塊的光斑,明暗交加。
杭雪盡取出放在口袋裡,正在震動的手機,來電顯示“江筵”。
他按了接聽。
“怎麼這會兒才接電話?”江筵在電話裡輕輕啧了一聲,“提醒你今晚的家宴别忘了,司機六點半在校門口等,你别像上次一樣自己一個人先走了。”
“嗯。沒其它事我挂了。”
一點細微的後悔從杭雪盡心中掠過,這情緒快到他自己都沒有察覺,他想,或許他不用接這個電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