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春言笑說:“憑什麼呀,憑什麼我就要鬧一場啊,我明明是因為那個謝七郎胡說八道,我氣不過才…”
“你自己聽聽這合理嗎?”婁七笑起來,“謝六郎有些話你又不是第一次聽,怎麼這次在王家就路見不平了,我從小謝六郎的難聽話可聽多了,”
賀春言卻平靜地盯着她:“那你為什麼不出言反駁呢,什麼八字克父母之類的狗屁話,聽多了難道一次也沒有反駁過嗎?”
“我…我說過的,我也覺得謝六哥是可憐的…可是大家都那樣說…”
“大家都那樣說才不對呢,這證明這些人都錯了…”
婁七沉思了一會,擡頭說:“我錯了,我以後再聽到這樣的話,一定反駁他們。
喬月影卻看出了一點端倪,回到家在自家的馬廄裡找到了二哥。
“二哥,怎麼辦呀,我怎麼覺得言姐兒喜歡謝六郎啊?”
喬二郎愣了一下,又若無其事地喂馬:“嗯,知道了。”
初五的時候,謝景初的案前擺了新到的一封信,上一次的信他沒有回,寫廢了幾張紙,最終還是沒有寫,但賀春言像是沒有感覺到他的冷待,又到了兩三封信。
園内挂着喜氣的紅燈籠,西京城正是熱鬧的時候,四處嘈雜,範老大人帶着範朝雲出門做客,讓謝景初也出門去逛逛。
謝景初看完了信的内容,輕輕一笑,竟然為着他還頂撞了武安候夫人?
真是孩子氣的姑娘。
往年的時候他都在哪裡,初一過後他就會在周相府裡,因着大伯母說他八字過硬,新年伊始,勸他不要待在家裡,還是去周府小住。
城内無處不嘈雜,屋内無處不寂寥,有時候謝景初常常覺得自己或許不該出生,他若是身上有了黴運,沒有他父母也不會如此不幸,年節時候,人人都走親訪友,可他親人寥寥,唯有讀書方可解了寂寞。
隻是現在,讀書也成了寂寞的事情。
謝景初走出了園子,的确不輸京城的繁華,花燈如晝,扶老攜幼,雜耍的,唱戲,解燈謎的,興興頭頭,人人都不寂寞。
“郎君,來嘗嘗?”
“看一看了,小娘子最喜歡的簪子,香包…”
“求簽問蔔,轉運求财…,公子想不想轉運,黴運可轉好事,一轉,姻緣前程就在眼前…,公子是讀書人吧,開年便是春闱,保證公子榜上有名…”
謝景初面不改色,卻被算命的老人拉着。
“求求公子了,就指着今天吃飯呢…”
他心裡一軟,坐在那算命攤子前。
“公子,你…福澤深厚,生來便銜着金湯匙,身在鐘鳴鼎食之家,樣樣都好,親緣雖薄,讀書卻好,這姻緣卻是個巧宗,成了鴛鴦一對,不成啊,孤舟一隻…”
謝景初想起喬二郎,那日幫他的人還有喬家,“隻怕是不成的…”
“公子怎麼如此消極,這命可改運亦可改,姻緣前程不過轉念就是一變,若是連想不敢想,怎麼得變一變呢?”
謝景初聞言,喉嚨動了動,沒再說什麼,留下銀子便走。
閑逛無事,又回到園中。
拿起信又看了一變,信封裡裝着一枚黃色的平安符,他心裡忽然擂鼓一般,哐铛作響。
變,以他之力難以改變,可想,也不是不能想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