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本不想聽的,但兩人談起了害他被雷劈的“陸青崖”,他便本能的催動靈力豎起耳朵聽。
他自被雷劈醒來後,就聽師父多次提起了“陸青崖”這個名字,從師父的描述來看,“陸青崖”是個十惡不赦的魔頭,他私心裡早将“陸青崖”看做了仇人。好在他被雷劈時,師父及時打傷此人,并将此人趕走了。
如今這個闖入他和師父房間的不速之客竟帶來了“陸青崖”命牌碎了的消息!他便推測,一定是師父救自己時,出手重傷了“陸青崖”,才緻使這人的命牌碎掉了!師父竟為他殺了人!聽起來,似乎還是個大人物!
少年心中感動不已,對雲岚的傾慕、依賴更勝從前,便對眼前這同師父舉止親昵的人更為警惕。
他打量起闖入此地的不速之客。
那男人顯然是個音修,衣着不凡,腰間懸挂一根白玉長箫,同他的師父十分親昵。
不似一般道友。
陸青崖眼神暗了暗。
任誰和人雙修醒來後,發現屋裡又多了一個人,都會心裡膈應……
見兩人根本沒注意到榻上已經醒來的自己。
少年半裸着,委屈地喚雲岚:“師父——”
隻喚師父,别的也不說。
喚了三次,雲岚才注意到。
有琴轶原本以為,這少年是雲岚無聊時随意找的,便不甚放在眼裡。
如今,聽這少年一聲聲地喚雲岚“師父”,他那左手,便撫上了腰間的白玉箫。
雲岚往日怎麼待她那些徒兒,有琴轶是知道的。
這是他第一次見雲岚“親身”授業。
授的什麼業,看榻上狼藉一片便知。
雲岚回過神,她有些敷衍地沖陸青崖點點頭,算是應了。
“醒了,便起身吧。”她神色複雜,但并未再同陸青崖交代些别的,便同有琴轶一同去了書房。
“事有蹊跷,”雲岚在書房拿出筆墨,開始寫信,“我需得寫信告知掌門師姐,讓她即刻召回外出的弟子。”
有琴轶再三同她講,需小心行事,莫要讓宗主以外的人知曉此事,犯了東極宮的忌諱。
雲岚點頭,便繼續寫信。
有琴轶自行離開了書房,趁她寫信走不開,便回身去了方才雲岚和那少年一起下榻的居室。
此時,陸青崖已從榻上下來,正系腰帶。
有琴轶收起了在雲岚面前那副謙謙君子的模樣,眼神不善地上下打量陸青崖。
有琴轶以十分了解雲岚的前輩的姿态同陸青崖說道:“雲岚在外面的風流債,倒也不多你一筆。”
活像個跟小妾争長短的大婦。
卻不知陸青崖被雷劈的失憶,七情六欲與常人不同。
“我是師父的徒兒,不是風流債。”陸青崖站起身,直直盯着這個别有用心的男子。
有琴轶哧得笑了,開始把玩白玉箫上的挂穗。
這挂穗,是雲岚送的。
他胸中陡然燃起熊熊惡意:“你師父閱遍千帆,以前沒見過她為誰停下,以後也更不會。我勸你莫要沉溺于兒女情長,糾纏于她。”
陸青崖仿佛聞到了一股酸意。
他從榻上站起身,仰仗着自己比有琴轶更高些,垂眸俯視他,面上露出了然之色:“想必你也是個沒本事讓我師父停下的人。”
說罷,他輕笑一聲,不再正眼看對方。
有琴轶一向自認喜怒不形于色,卻被陸青崖這話怼得黑了臉。
真話氣人。可他确實,沒從雲岚那得到一絲有别于朋友的對待。
有琴轶暗歎這小白臉太有心機。
但他暗自慶幸,這小白臉終究是個煉氣期的,指不定哪天渡劫失敗人就沒了,即便留在雲岚身邊,想來也成不了大氣候。
有琴轶收起浮于表面的怒色,又恢複成那位錦衣玉帶的龍城少主,他将白玉箫又挂回腰間,從乾坤袋裡拿出了一塊留影石,放在案幾中央。
“交給你師父。”
說罷,有琴轶留下個意味深長的眼神,便施施然離開了這裡。
陸青崖待他離開後,将留影石放在手心打量。
正看到了裡面記錄的留影。
一張榻,兩雙鞋。
清淩淩的悅耳聲音傳進陸青崖的耳邊——正是雲岚的。
“你願同我雙修嗎?”
之後,便什麼都沒了。
可越是什麼都沒了,就越讓陸青崖浮想聯翩。
這個叫作有琴轶的,也和師父做過親密的事……
他并不是不同的。
陸青崖繃着臉,心中憋悶。
他想了許久,才明白,有琴轶為什麼讓他轉交這塊留影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