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托付,就會有連帶的責任。
卡卡西你憑什麼就要背起這種責任來?
野原桢和你有關系嗎?
她願意讓你照看嗎?
你是天降的聖父大人嗎???想要以解救天下蒼生為己任???
可是……别太過生氣,也别罵人,更不能哭。不然她今天和井一老師的保證就是一紙空文了。
就像那天水門老師說過的話那樣,卡卡西需要有個目标才能振作起來對不對?既然已經答應了水門老師,就不能太過刺激卡卡西。萬一她口不擇言,把卡卡西打擊壞了怎麼辦?她怎麼和水門老師和玖辛奈大人交代?
她現在确實狀況不佳,但總有痊愈的那一天。卡卡西現在頹廢,也總會有振作的那一天。到時候他肯定也沒空、沒心情過來關心她這個與他毫無關系的人了吧?
忍一忍,就這一回……或者幾回。
桢的拳頭松了又緊,緊了又松。終于,她下定決心,沒有說出任何反對的話來,繼續自顧自地朝前走。卡卡西則很順暢地跟了過來,走在她身邊一米的位置,保持着安全距離。
“你的眼睛……是在那之後就變成這樣了嗎?”
卡卡西試探地問道。
她走路時并沒有跌跌撞撞步履蹒跚,看樣子恢複得還不錯。雖然依然蒼白消瘦,卻并不比他們最一開始見面時差多少。她眼尾的小痣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兩隻黑霧一般的眼睛,乍一看有些吓人。而且,她也不再戴眼鏡了。卡卡西一開始差點以為這姑娘成了盲人。但是,她絲毫沒有顯露出視線受阻的模樣,顯然,她的視力比之前提高了很多,至少不是近視眼了。
“是。”
卡卡西沒再問下去。桢也不說話。她并不想過多地提到這雙怪異的眼睛。雖然她的身份是忍者,而忍者們當中是有很多很多奇形怪狀的牛鬼蛇神的——她這個模樣其實并不算太過恐怖。
恩……隻要不大半夜跑出去被人看到,應該就不會被人當成怪物吧。
“你是怎麼知道我要出門的?”
沉默的幾分鐘過去,桢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
卡卡西毫無情緒的聲音在身邊響了起來。
“阿凱……”
“我是說,我今天是拆了紗布,可我那時候根本沒要出門。你就這麼跑過來了?如果我今天不出來呢?如果我還會在井一老師家住上半個月呢?如果我一輩子都住在那了呢??”
桢硬邦邦地扔出了一串問題。
沒辦法,悲傷對她來說太過奢侈,她隻能自己想辦法轉移注意力——如果由此讓人覺得她病好了之後就充滿攻擊性,那也是毫無辦法的事。
這樣的桢似乎讓卡卡西放松了很多。
“你不可能長期在山中家住。”
他以一種老師在課堂上朗讀數學定義一般的語氣說出了這句話。
“我為什麼不可能?”桢沒好氣地反駁道,“那是我的老師!井一老師和師母都很歡迎我一直住下去的!!”
卡卡西微微低下腦袋,看樣子是在思考着什麼。然後,他擡起頭來,臉上依然沒有笑容,語氣當中卻充滿了回憶。
“你……你是那種把家人和别人分得非常清楚的人,”卡卡西靜靜地解釋道,“不會這樣占人便宜。”
卡卡西到底想到了什麼?
不知道……這種托付來托付去,欠得越來越多的債該怎麼還。
桢的心裡略酸,然而她還是梗着脖子嘟囔了一句:
“你又對我了解多少。”
卡卡西沒有回應這句話,而是接着開始就她的前一個問題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而且你總會出門的,我也隻是想确認一下你現在的情況而已。”
換句話說……也就是卡卡西隻要看到她安然無恙也就該走了。結果她完全搞不清狀況地直接跑掉,這才導緻了卡卡西跟過來?
早知如此……
接下來的時間裡,桢被自己的自說自話郁悶得不輕,就沒再開口。卡卡西自然也惜字如金。兩個人沉默着走到了墓園門口,看到了門口矗立着的漆黑的慰靈碑。
帶土在那上面。而凜……不知道她的名字會不會被刻上去。
“就到這吧,”桢停下腳步,轉身來面對着卡卡西,“你不用跟着我了,我去看看凜,一會就好。”
桢扭頭就走,卡卡西遲疑地頓了頓,跟在她的身後。
“我說的不夠清楚嗎?”
聽到了身後的腳步聲,桢再次回過頭來,語氣不善。
卡卡西皺了皺眉頭:
“不行,我知道你這是第一次過來。而且,而且井一前輩把你托付給我……”
把。你。托。付。給。我。
桢在心裡充滿嘲諷地跟着卡卡西重複着這句話。她耐着性子說道:
“我想和她單獨說幾句話,請你不要跟着我。”她着重說出了那個“請”字,但是,看她咬牙的模樣,似乎已經巴不得卡卡西趕緊消失不要再聒噪了。
卡卡西垂下眼簾,又陷入了思考。幾秒鐘過後,他開始結印。
啪……
“喲~~~~你好啊小姑娘~~~~~”
一個油滑的聲音響了起來,桢眼角抽搐着發現,卡卡西的那隻多嘴多舌的忍犬帕克出現在了他的肩膀上,耷拉着眼皮子朝她打着招呼。
“我可以不去,但你要帶着帕克,”卡卡西不容置疑地說道,同時雙手捧起帕克遞到她的眼前,“不然的話,我在門口這裡,你在那麼遠的地方,我沒辦法确定你的狀态。”
“是啊是啊小姑娘,”帕克很好心情地道,“别傷心,别難過,帕克我會陪着你直到……”
桢簡直感覺自己的心髒要爆炸了,她忍無可忍地道:
“卡卡西,你還沒搞清楚狀況嗎?我現在不能哭,我也不會哭。可是你弄這麼個……這麼個話多的玩意(帕克:‘我是通靈犬,不是什麼玩意。’)跟着我算什麼?你就不明白在這種時候安靜有多麼重要嗎?你就不知道越安慰人人家就越想哭嗎???”
卡卡西愣愣地瞅着快要歇斯底裡的桢,把帕克收了回來放回到自己的肩膀上。然後,他又想了想,再次結印。
啪……
桢“我靠”了一聲,趕緊後退。
在卡卡西身邊,出現了一隻通體灰黑色還戴着刺釘狗項圈的龐然大物。它的左前腿綁着木葉護額,眼皮子和帕克一樣耷拉着。這會,這隻幾乎有桢大半身高的大狗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樣坐在原地,并沒和驚魂未定的她打招呼。
“這……這……”桢幾乎不會說話了。
“你說過你喜歡大狗的,”卡卡西解釋着,“而且布魯不會說話,不會打擾你。”
為了配合他的話,布魯——這隻大狗打了個噴嚏,聲震雲霄。
“……再說,你是第一次來,不帶布魯的話,你會找不到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