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報複，那麼有如下兩種可能性：

1.某人來到凜的墓前祭拜，祭拜之後突然發現墓前的花朵十分礙眼，于是給扔了滿地。

2.某人來到朋友的墓前祭拜，祭拜之後路過凜的墓地發現墓前的花朵十分礙眼，于是給扔了滿地。

這這這……哪樣也不是一個正常人能幹出來的事啊！！！

“……問問墓地的管理員吧，看看這兩天有沒有什麼人過來。”

卡卡西提議道。

那就走吧。

桢一時也沒了把老師的好消息告訴凜的想法。現在的她，隻想抓住那個打擾凜的安眠的家夥，看看他到底是何方神聖。活着的凜尚且那麼與人為善，死去的凜就更不可能成為某人的阻礙了。

卡卡西說的似乎有些道理。如果凜真的招惹到什麼人，那人既然已經做出了對死者不敬的事，當然不會介意再多做些什麼。他可能會毀壞凜的墓碑，或者幹脆把凜的……但他沒有。

卡卡西望着桢深思的臉，心裡居然感覺略微輕松了些。

不不不，凜的墓地被如此對待，卡卡西生氣自然是生氣的。但是，生氣的程度與桢略不同，而且他疑惑的成分更多一些。至少在這件事上，他可以更加理性地進行分析。所以，看着桢憤怒的表現，他便稍微輕松了一些。

他不會告訴桢的是，這樣的事，他已經不是第一次遇到了。

在這之前，他有一次過來探望凜，便發現自己頭一天送來的百合花就像這樣被人扔了滿地。那時的他還沒加入暗部，每天夜不能寐，正是最頹廢、最自暴自棄的時候。再往前推推，桢和他大吵了一架。所以說，他那時完全有理由确定，那些花，就是不喜歡他保護也不願意讓他和自己、和凜再有絲毫關系的桢扔掉的。

雖然那時他遲鈍的大腦想不到這一點，就是——桢怎麼可能就那麼把花扔一地而不是扔進垃圾桶，因為那可是凜的墓前。

那個扔掉花的人不是桢。

這樣就好。至少她還願意讓自己探望凜。至少……她還願意讓自己和她有些關系。

可是這樣一來，事情似乎更加撲朔迷離了。而且，還有一點桢沒有看出來的事：

按正常來講，那人腳上踩到了花泥，步行離開肯定會一路留下由深及淺的腳印的吧。而現場卻隻有這麼半個清晰的腳印。這證明什麼？

那人踩了一腳之後就變成小鳥“噗噜”一聲飛走了？可是，那人如果實力真這麼強，凜……和他應該沒有什麼交集的吧？

正當卡卡西在對自己天馬行空的思路啼笑皆非時，他們倆已經來到了墓地管理員的小屋前。在聽了他們兩個人的描述之後，管理員滿臉驚奇：

“什麼？怎麼可能？？我早上去巡視的時候還沒有呢！！！”然後他一指桢，大聲道，“我記得你！别人來絕大部分都帶黃花白花，就你每次都會給野原凜帶顔色特别鮮豔的花！我可以保證，今天早上我巡視的時候那些花都插在花筒裡！而且今天根本沒有别人去看過她！！！”

卡卡西和桢對視了一眼。

“我們村裡怎麼會有這樣的人啊？”管理員口沫橫飛，一副義憤填膺的模樣，“這可算是亵渎死者！以前從來沒有發生過的！！哼，等我抓到他，一定要給他好看！！！”

可是，他們能怎麼樣呢？

就算是抓到了那個人……他們能把他的行為通報給警務部，把他扔進監獄嗎？他隻是扔了一把花，并沒有對凜的墓地造成什麼實質性的破壞。木葉村裡也沒有哪一條法律規定說不準在墓地前扔花，畢竟這還屬于道德層面，并沒有上升到法律層面。所以，法律也無法約束他。

“至少我可以揍他一頓！！”

桢對着空氣揮出一拳。估摸着她的氣應該消得差不多了，卡卡西看了看她遮住雙眼的紗布，小心地問道：

“你的眼睛……還沒有好嗎？”

“什麼？”桢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我不是……啊，還沒好，沒好呢。”

她心虛地應了一聲，然後在紗布下沖卡卡西翻了個巨大的白眼。當然了，卡卡西顯然沒有接收到她放射出的不滿的信号，繼續問道：

“那你是不是還需要……”

“卡卡西！”桢氣急敗壞地叫起來，“你要是還想跟我說讓我去醫院的話我可就要罵你啦！我真的會罵你的哦！！！”

莫名的理虧……這種感覺是從何而來的？她騙周圍的人說自己的眼睛有問題确實不過是一句托詞而已。但是，這種面對着井一老師、面對着隊友們才有的内疚感又是怎麼回事？

卡卡西無奈地揮了下手。

“不是……我隻是想說，你是不是還要去凜那……”

“哦對了！”桢一下子反應過來，重要的事還沒來得及告訴凜呢！她可不能這樣一走了之！于是她顧不得和卡卡西打招呼，轉身就往凜的墓碑方向跑了過去。

卡卡西望着她的身影一路來到了凜的墓前，背對着門口盤腿坐了下來，開始眉飛色舞地對着墓碑說話——雖然卡卡西聽不到她到底在說些什麼，但他能大概猜到一些内容。比如她最近過得好不好；比如她身邊那些人的情況；比如玖辛奈的産期将至，她肯定會全程參與……

卡卡西笑了笑。不過，他的笑容很快斂去，眉頭也微微皺了起來。他無聲地歎了口氣，轉身順着墓地管理員小屋門外的小路往墓地外走去。

桢雖然沒有扔掉他的花，上一次夏日祭上也沒有拒絕他送她回家，本來卡卡西還以為她對他的态度和最近的狀态慢慢好轉，她會恢複成原來那樣無憂無慮的模樣。可惜的是，看着桢雙眼上的紗布，卡卡西意識到，凜那件事和之後發生的一切給她造成的傷害實在太大了，恐怕她這輩子都會活在這件事的陰影之下。

雖然她對此予以否認并聲稱那不過是自己的眼睛出了些小問題，但作為直接當事人的卡卡西又怎麼會不清楚這件事的原委呢？

他希望她一切都好，然而，她終究活成了他的模樣。

卡卡西下意識地又回了下頭，望向凜的墓碑。女孩小小的身影依然在那裡，像是很快就會被周圍逐漸侵襲過來的黑暗吞沒。

小路上鋪滿了沙子，卡卡西垂下頭望着地面，那上面有他留下的幾個清晰的腳印。

腳印……

凜墓前的那個腳印……

眼前沙地上的腳印……

卡卡西扳過自己的腳，看了看自己穿的制式忍者鞋的鞋底。

那人是個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