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綱手大人誤會了,您雖然即将接任,到底還差了一道流程。既然如此,我還是您的長輩,是不需要向您行禮的。受我禮的人,是她。”
團藏大人擡起了那隻被包裹住的手,向桢示意了一下。
饒是她再混不吝,這下子也不敢再直挺挺地站在上司面前老實不客氣地受人家的禮。雖然在霧忍那時一直表現得不卑不亢,但在木葉,别管心裡怎麼想的,她就是上司最誠摯的狗腿。她趕緊邁開一步,以最謙卑的姿勢向團藏大人單膝跪倒——團藏大人向她行禮,顯然至少是證明了她的身份以及叛逃一事另有隐情。她心裡最大的那塊石頭落了地,當然不在乎對他表現自己的恭敬了。
“團藏大人,”隔了許多年,她終于重新叫出了這個名字,“我回來述職了。”
在衆人驚訝的目光中,團藏大人健步如飛地走了過來,在她的肩膀上重重地拍了兩下。
“幹得好。”
這兩掌足足拍得她矮了一截,再加上背後那天照造成的傷口愈合不久,輕輕碰碰都痛。桢倒抽了一口涼氣。她哆嗦着接了一句“幸不辱命”,便被戲精附身的團藏大人扶住了。
“是身上還有傷未愈嗎?倒是我大意了。”團藏大人皺了皺眉頭,一副關切的模樣,“回來就好……綱手大人,感謝您親自送我這下屬過來,她現在需要治療,還請您不要計較我對您招待不周……”
就算是桢對綱手大人了解不多,也知道這女人可是木葉最頂尖的醫療忍者。現在團藏大人卻要把她攆走,擺明了是不想讓自己的下屬與她過多接觸。在場衆人都是人精,雖然明知道這叛忍身上大有文章可做,倒也不急于一時。于是,大家各回各家,把歸來的“根”留給了“根”。
桢便又一次住進了當初自己曾經住過的“根”的小黑屋。
沒辦法,雖然在外人面前,團藏大人十分慷慨地承認了她的身份以及給了她十足的面子,但是,她到底離村多年,天知道在這幾年當中,她經曆了什麼,身上到底有沒有帶着什麼特殊使命和緻命符咒之類的東西。如果就這樣讓她融入到木葉和“根”裡,那才叫危險呢!從前的卧底和間諜們,其實也有一些是享有了和桢一樣的待遇的,桢實在說不上團藏大人是不信任自己,因為這也算是有慣例的。
不過,桢理解,她能回村,還是宇智波鼬為她鋪了路。而團藏大人肯定是與宇智波家族覆滅有着不可分割的關系來着。他不信任自己是應該的。在桢看來,他就算是直接弄死自己,也是在情理之中。
能不死,還是不死的好。這是桢躺在小黑屋裡的硬闆床上時最直接的想法。既然她已經回來了,很多事也沒那麼着急确認。團藏大人便召集了“根”中的醫療忍者為桢檢查傷情。當她脫下衣服,露出背後那恐怖的傷疤時,就連見多識廣的醫忍也為之咋舌。而且,由于傷口已經愈合,醫療忍術也意義不大,隻能等待它自己慢慢長好。忍者們其實對傷疤并沒有普通人那樣計較,所以,即便桢自己,也隻是覺得這傷疤會影響未來身體的某些功能,并不怎麼在意美觀問題(反正能擋住)。
“你這傷口是怎麼弄的?”檢查完畢,聽過了醫忍們的彙報,團藏大人問道,“據說與普通的燒傷不大一樣。”
桢也沒怎麼見過别人燒傷的傷口,而見過她傷口的角都和鬼鲛等人,也都沒那麼閑和她解釋她這傷口和普通的燒傷有什麼區别。她自然是不了解的。
桢想起了小鼬告訴她的那頗有氣勢的招數名字。
“宇智波鼬的天照。”
團藏大人微微點頭,表情凝重了幾分。但是,他當然不會當着醫忍的面說什麼,隻是深深地看了桢一眼,語氣有些低沉地說道:
“你能在他手裡活得下來,運氣也太好了些。”
桢同樣無聲地點了點頭。醫忍們沉默地退出了房間,将越來越緊張的氣氛留給了二人。
沒錯。鼬算是逃出了宇智波家族的第一人,而不管他與家族關系如何,不管他到底有沒有殺了自己全家,他肯定是不願意看到打劫了宇智波家族的團藏大人的……哦對了,有關于團藏大人那條手臂的相關細節,還是桢透露給鼬知道的……你說說,這麼久了,鼬有沒有回來親自驗證過?桢回來可是得到了鼬的保證來着,那麼,團藏大人有沒有可能由于忌憚鼬,再一腳把她踢出木葉?哦對了,她不應該忽視這樣一個細節,就是她隻說出了鼬的招數名字,團藏大人便十分順滑地對号入座……這是不是代表,鼬之前來過木葉,并且在衆人面前展示過天照?
一見屋裡已經沒有外人,桢便略微放松了些,她做了個深呼吸,輕聲問道:
“團藏大人,您的身體還好吧?”
團藏大人低着頭,目光落在自己包裹起來的手臂上。桢的目光也落在那裡。不止如此,她還看了看他那隻同樣被包裹起來的眼睛。多年過去,你說說,一直靠藥物來壓制排異反應的團藏大人,會不會希望有人能助他一臂之力呢……
“還好。”也許是最終做出了什麼決定,團藏大人擡起了頭,站起身來,慢慢走向了門口,“你這些年來也辛苦了。先休息幾天,熟悉一下村子裡的情況,等待我的命令吧。”
天知道這命令怎麼會來得這麼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