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獨自一個人坐在卧室,手上是一把鋒利的短刀。
他剛買回來的,用着還有些不順手。
如果直接用這把刀插入心髒,應該能夠一擊斃命。
他應該不會感受到多少痛苦。
賀其玉深吸一口氣,準備将刀插入心髒。
這是他想到的辦法,陪他一起去死,這樣他們可以一起去投胎。
他也不用再等他。
他們彼此都不需要再等。
賀其玉剛準備動手,手中的短刀震顫。
鄭燕峤一臉憤怒地出現在眼前,一隻手緊緊扣住他的手腕,手中的刀也直直得插入牆壁裡,以一種不能拔出來的深度嵌入到了裡面。
“你到底想做什麼?”他情緒失控地質問,“你瘋了是不是?”
兩人對視,賀其玉的眼睛微紅。
他是第一次被鄭燕峤這麼兇,他們有過争吵,可他幾乎沒這樣對他發火。
鄭燕峤一看到他的神色,蓦然松開握住的肩,無力地垂下頭,
在看到他動作的那一刻,就已經猜中了他的心思。
鄭燕峤明白他的心意,但他不能接受。
他一旦這樣做,他們将再也沒有未來。
賀其玉并不懂,他說的“隻有這一次機會”到底是什麼意思。
可偏偏,他無法說出來,規則限制了他。
而賀其玉也隻有在死後才能明白。
賀其玉垂下手,惆怅地開口:“你知道我想做什麼,我不是一時興起,也不是想威脅你。”
“這對我們來說是最好的選擇,也是我能做出來的抉擇。”
他的情緒傾瀉而出:“我早就想這樣做了。”
“這樣的話,我們彼此都不用等待,我們立馬就可以在一起,我們這樣也算是生死與共。”
他以為他這樣做,鄭燕峤至少是有一點高興的。
意料之外的是他沒有半點喜悅的神色。
“我不要,我不許你這麼做。”他依舊堅持最初的想法,“你給我好好活着。”
“你要是死了。我們才是真正的不會再相見。”
他覆在他手上的手青筋凸起,整個人都陷入了一股巨大的悲傷之中。
賀其玉微愣,神色不解:“為什麼?我以為你不會太反對。”
鄭燕峤擡眼,無奈地看着他:“哈?你為什麼以為我不會?”
“我要是想讓你和我一起死,也不至于陪了這麼多年年。我一直都沒事,你怎麼就知道我以後怎麼就會有事?”
“還是說你根本不願意和我一起度過以後?”
賀其玉沒有因為他再次撒謊而生氣,神色認真地捧起他的臉頰,緩緩說:“你騙了我。是不是?”
“其實我經常能看出你是不是說謊,隻是我不願意相信你是說謊,所以,就算你說謊我也願意相信。”
他的不禁往後靠了靠,快速地眨了眨眼睛,低聲說:“可這次不信。”
鄭燕峤身體一僵,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賀其玉垂眸,眼淚不自覺地順着眼眶滑落,他的手也感覺到濕潤,鄭燕峤望着他的眼淚,心痛得無以複加。
他輕柔地擦拭眼淚,眼眶也漸漸紅起。
“那天,你的反應已經證明了一切,我也察覺得到。隻是我還舍不得,舍不得和你分開,所以,到最後松了口。”
賀其玉緩緩訴說,他的神情上遍布着一種極大迷惘。
“實際上我明白、我清楚,可我仍然保留着一絲希望。我去問了很多的大師。他們都對我宣判了死刑。”
“我那天說的話都是對的。”
“對你最好的選擇就是投胎。”
鄭燕峤沒有反駁,甚至一句話也沒有說。
相握的手依舊那麼有力,那麼冰冷。
他站起身,也拉起鄭燕峤。
他們相隔一米距離,賀其玉快步走向他,緊緊擁抱在一起。
賀其玉睜開眼,望着漆黑的眼前,堅定了決心:“去投胎吧,燕峤。”
鄭燕峤輕聲問:“如果我不投胎,你還會做這些危險的事嗎?”
賀其玉沒有猶豫,直接回答:“會。”
“那好。”鄭燕峤神色晦暗地答應了他,他又不放心地囑咐,“你不要傷害自己。”
兩人看了看彼此,視線如幽深之處的海水一樣洶湧難平。
分别的這刻,千言萬語都失去了聲音。
鄭燕峤終于緩緩說完了最後兩個字:“再見。”
“小玉。”
賀其玉感受到懷裡人的變化,他好像快要抓不住他。
現實也是如此。
“燕峤,再見。我愛你。”他急忙說着話,“等我。”
驚懼的情緒抓住了他,他不禁用力地抓住懷裡的人。
“好。等你。”
話音剛落,他的回應還沒完全消失,他在他的懷抱裡消失。
賀其玉出神地盯着空了的懷抱,擡眼看向前方,早已不自覺地淚流滿面。
他低聲喃喃:“我們,下一世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