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自诩仙人,卻做着禽獸不如的事情,肆意虐殺世間生靈,看待凡人命如草芥,讓我們艱難地在這世間求生,天理何在?”
“或許我是草芥沒錯,但我們凡人也是這萬千生靈中的一縷,為何活得如此卑微?”
“憑什麼!我不認命!去你的修仙者!我命由我!你們憑什麼代表天地?”
“我叫遊我!遊于天地,逍遙自我!”
“長生長生,人求長生,我求蒼生!”
“我要為這蒼生,求一片淨土!”
電視屏幕裡,少女的白衣被血染得通紅,腳邊滿地的屍體,襯得少女宛如地獄爬出的惡鬼。少女劍指蒼天,三問三答,為自己的道路立下誓言。這是十六歲的舒明言在《長生》中演繹的遊我,江弦生目不轉睛地看着。
《長生》上映時,江弦生剛滿十七歲。在餐館打工賺學費的江弦生在餐館客人的手機裡,第一次看見舒明言,彼時的江弦生并不知道舒明言的名字,隻是在預告片中被遊我這個角色深深吸引。
江弦生與舒明言不同,身為孤兒,江弦生并沒有什麼餘力去熱愛什麼,去追逐什麼興趣,她的前十七年都在為活着而活着。有記憶以來,江弦生已經在江邊兒童福利院生活許久了,院長說是在對面的江邊上的垃圾桶旁撿到尚在襁褓時的她,破爛的衣服裡面包着一個孩子,咿咿呀呀的她埋在舊報紙和廢棄的本子堆裡。無知的孩童将被雨水打濕的廢紙當成了玩具抓在手裡,院長抱起她時恰好看見一個“弦”字,所以就給她取名叫江弦生,不包含任何期待與祝福,被丢棄的孩子就這樣活了下來。
就這樣,小小的江弦生就留在了福利院,得益于社會福利的完善,福利院的生活雖然并不富裕,但也能夠吃飽穿暖,但是再多的就是奢求了。即使有人管教,也總有注意不到的時候,大孩子會欺負小孩子,搶東西、打架,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了,小小的江弦生也不例外,時不時被同在福利院的大孩子欺負,直到上學以後懂得反抗以後,情況才漸漸好轉。
義務教育讓處在福利院的孩子們能夠讀書學習,好心人的資助将他們供到高中,但需要讀大學就需要自己賺了。江弦生讀書還行,正常發揮是能夠考上大學的,雖然有助學貸款,但是貸款總歸是要還的,生活費也是一筆不小的費用,不能總想着依靠社會與企業的資助,所以每逢假期都在打工攢學費和生活費。
由舒明言演出的遊我,在那一天映入江弦生眼中,一下子就攪動心弦,于是向來省吃儉用的江弦生,在《長生》上映一周後,破天荒地買了電影票,人生第一次走進了電影院。往後的日子裡,江弦生隻要有時間,都會反複地觀看《長生》,或者是遊我的個人片段剪輯,這個習慣持續到現在。
如果說遊我是江弦生迷茫時的一道指向标,為渾渾噩噩的人指出一條前行的道路。那麼舒明言就是江弦生生命裡常亮的指路明燈,照亮了一腔孤勇的人,餘生前路。
遊我讓為了求生而活的江弦生有了追求,她忽然好奇,想要去了解,去創造,想要在未來也創作出動人心弦的故事與角色。她拼命學習,最終超常發揮考進了京華大學文學院的電影文學專業,然後遇到了正好拍戲的舒明言,機緣巧合被藍田娛樂簽下,直至今日。
是的,江弦生所在的經紀公司,正是舒明言小姨的藍田娛樂,這一點江弦生非常清楚,也正是因為舒明言的關照,合約變更、書籍出版、電影化這些行動才能夠如此順利。
舒明言是個非常好的人,即使分手,也依舊在暗裡護着自己的前女友。所以在重啟裡,無論是解約還是其他,藍田娛樂從未刻意為難過江弦生。
要問江弦生為什麼決定遠離舒明言,卻還留在她小姨的公司,這個緣由要追溯到第六次重啟。最開始的六次重啟,江弦生每次都會重生到2036年7月9日,江弦生24生日後,求婚成功的第二天。前一刻死亡,後一刻便從夢中驚醒抱着舒明言大哭的江弦生,每次都會将前世的事情告知舒明言,而舒明言也毫無疑慮地相信了她。
也是在那一次,舒明言對江弦生說:“阿弦,如果還是改變不了,下一次,下一次你就離開我吧。”
“不,不,阿言,你别這樣說。”
“聽話,阿言,那個人比我們想象得要可怕,如果這次再不能成功,至少你要好好的,别再重來了。雖然分開,但是你不要離開藍田娛樂,我相信即使分手,我也不會對你不管不顧,有藍田娛樂保障,你會安全。隻有這樣,或許在未來的某一天,我們才能夠有機會繼續在一起。”
那一次,江弦生抱着舒明言哭了好久,最終還是沒有答應她,然後——血肉模糊的舒明言,在生命的最後江弦生再次說出了那句話。
“阿弦……離開我……活下去!”
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舒明言,江弦生在第七次重生到2036年7月9日時,對一無所知的舒明言提出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