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弦生咬着枕頭發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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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說吧,你為什麼會出現在别墅?”
訊問室内,年逾五十的老警察轉開保溫杯吹了吹,她仰頭喝了一口,浮在上方的茶葉随着熱水進入口中,有一些被牙齒擋住,老警察“呸”的一聲,把茶葉吐回保溫杯中。
“沒什麼好說的,我是精神病,我發病了,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灰T男人,也即是莽子攤着手,滿臉無辜的樣子,看着讓人有些火大。
邊上像是新人的年輕警察眉頭緊鎖,張口想要說什麼,看見老警察朝他使了個眼色,隻得憤憤憋了回去,轉頭瞅着屏幕上的記錄。
“你是不是有精神病,我們會安排專業醫生為你檢查。”老警察蓋上保溫杯蓋,轉了幾下擰緊,然後将杯子放在桌上,拿起一旁的文件翻看,用女性特有的溫和聲音念出:“曹莽,2007年生,流縣人,16歲出來打工,每份工作都幹不長久,26歲因盜竊入獄四年,30歲出獄,32歲由因為盜竊加傷人被判6年,去年才出獄,現在,無業。”像是哪家的老太太在細數一個不聽話的小輩的罪狀一樣,又帶着幾分漫不經心的輕蔑。
輕蔑,不屑。
老警察的語氣讓灰T男人曹莽立刻就感到不适,當即就怒了,砸着桌子大叫,“你什麼意思!無業又怎麼了!”
“沒什麼,就是覺着”老警察毫不在意他的反應,右手小指掏了掏耳朵,然後往前吹了吹,“你這樣的人,不應該出現在那樣的地方。”
“我什麼樣的人?我什麼樣的人!我憑什麼不能出現在别墅裡!”男人暴躁地砸着桌子,想要沖起來打人一般,卻被特殊的桌椅限制在原處。
“無業遊民,出現在别墅區不奇怪嗎?”年輕警察插了一句,然後像是鄙夷一般小聲“啧”了一聲。
曹莽更加暴躁了,大聲叫嚷着:“我有朋友住那不行嗎?憑什麼看不起我!”
“哦?可是我們抓住你以後已經對别墅區的所有住戶進行了調查,沒一個人說認識你。”
“就是,還說什麼朋友,你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有住得起别墅的朋友。”
老警察和年輕警察你一言我一語配合着數落曹莽,這讓曹莽更加憤怒不已,髒話混合着真話往外冒着,桌前的兩人默契地對視一眼。
這邊訊問得順暢,另一邊卻是陷入僵局,同被抓住的兩個男人比曹莽要沉穩得多,面對警察訊問,或是沉默,或是答非所問。但準備已久的警察們又怎會就此放棄?具有多年刑事訊問的老警察們早已做好了持久戰的準備,二十四小時可以做的東西有很多。
許知踏站在連接訊問室的監控前,盯着三個訊問室内的情況,神情嚴肅,眉間始終向下壓着。
“知踏姐,戶主查到了,戶主叫李長,是均霆集團的高管。”
“均霆?”
“均霆集團現任董事長名叫馬君延,查過了,最近半年都不在國内,李長那邊也問詢過,他說他并不知道别墅裡的情況,他最近三個月一直在山城出差。”
“馬君延,馬好,君浩,真有意思。”
許知踏顯然是想到了什麼,冷笑出聲,許知踏側耳,小聲和同伴交流。
半晌,幾人勾唇對視,都沒再說什麼,出了監控室各自離去。
這些年,許知踏同江弦生與舒明言的聯系都沒有斷過,在深刻了解許知踏的為人後,信任随之而來。
年後,舒明言就将自己懷疑盛越熙之事同許知踏交流過,同時馬好與君浩為同一人的猜測也告訴了許知踏。
君浩背後牽扯的勢力和邊境警察追逐許久的販毒集團有關聯,更是和海城、深城、京市等各地的黑惡勢力都有關聯。上頭為此設立專案組,從全國各地經由仔細審查後抽調能人齊聚京市,準備了近半年。
但盛越熙與君浩太過謹慎小心,所以舒明言在确定與盛越熙撕破臉後,與江弦生一同主動申請成為誘餌,抄襲風波就是很好的切入點。縱使網絡上爆出的所謂“證據”,對于大多作者來說足以緻命,足以讓清白的人徹底陷入污泥。
江弦生知道晨曦别院布滿了監控,不管盛越熙是否察覺到她們發覺了什麼,為了引蛇出洞,江弦生裝作沒有發現。搬去晨曦别院時,江弦生裝模作樣翻找查看了一番,裝作沒有找到攝像頭。
再用三個月時間徹底打消對方對她的懷疑,與舒明言爆發的争吵也是如此,江弦生用盡自己的演技,将一個身陷囹圄無法沉冤昭雪的人演得淋漓盡緻。江弦生因戲患病之事不是秘密,常年看心理醫生這些都記錄在冊存有檔案,江弦生也在片場發病過幾次,雖然有舒明言幫忙掩飾,但天下沒有密不透風的地方,更何況是在片場,人多眼雜,不可能全然糊弄過去,風言風語總有人在傳。
衆人指責,口誅筆伐,愛人也不相信自己,這對于大多數人來說都是巨大的打擊,更何況是一個本就有精神疾病的人?江弦生發病變瘋是很自然的事情,江弦生特意讓負責監視的人看到一切,他們看到了,盛越熙和君浩也就看到了。
要的,就是他們看到,要的就是他們知道。
至于抄襲風波,遲早會平息下來,無非就是被罵的久些,江弦生早已習慣,比起生死,這些都是小得不能再小的小事。
江弦生不是新人,也不是第一次面對誣陷,在過往人生中,江弦生曾多次被污蔑抄襲,每一次都是來勢洶洶。第一次陷入抄襲風波時,江弦生毫無辦法,傻傻自證卻被網暴得更兇,即使最後通過打官司證明了清白,卻也無法洗清淤泥,依舊被大衆認為是抄襲作者。自那以後,江弦生就學會了保留自己創作的證據,留有後手已成了習慣。
江弦生有一個小号,隻有她自己和舒明言知道的小号。小号幾乎無人關注,大多數内容都是僅自己可見,少數所有人可見的内容,都是些讀了什麼書、手寫觀後感的照片。
那些僅自己可見的微博裡,記錄了江弦生每部小說大綱和寫作日常,發布時間全部都早于“證據”裡的時間,有太多的證據可以證明,那些口口聲聲說是自己想出的“創意”的人,說出的話和事實截然不同。
反擊,随時都可以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