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弦生的第七次人生,也就是她的第六次重生,她的生活好像沒有變化多少,一切都和前幾次好的時候差不多。
重生回來的那日,是個大晴天,窗外豔陽高照,和第一世一樣。
江弦生有些恍惚。
一時有些分不清過往的一切究竟是現實還是夢境,或許,她隻是做了一個可怕的夢中夢。
可上一刻死亡的感覺太過清楚,那股疼痛好似從骨子裡傳來,痛的人生不如死,冒出的汗水很快江衣衫打濕。
但江弦生有些恍惚。
曾經重重曆曆在目,那一次又一次的死亡籠罩着她。
江弦生不想放棄,就像當初立下的誓言,哪怕時間往複,哪怕生命重新開始,哪怕一次次失敗,哪怕失去一切——她也願意再次傾訴愛意,永不放棄!
可,江弦生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一次又一次的失敗,江弦生不怕失敗,可江弦生害怕舒明言的死亡,江弦生恐懼死亡,恐懼舒明言一次又一次的死亡。
哪怕現在的舒明言不記得死亡的感受,江弦生已經無法釋懷。
江弦生不免開始懷疑,眼前的舒明言真的是舒明言嗎?
可她的心告訴她,是的,她就是舒明言,是那個你愛的舒明言,那個愛你的舒明言。
舒明言從來都沒有變過。
哪怕她不記得你們的從前。
舒明言忘記一切,卻也還是舒明言。
是江弦生的舒明言。
“阿言。”
江弦生有些恍惚。
江弦生面色平靜。
“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舒明言正面拉過江弦生一把抱住,讓她的臉埋在肩上,舒明言能夠感到江弦生的顫抖,那濃濃的絕望感讓舒明言心疼不已。
“阿弦,慢慢說,好嗎?我在聽。”
舒明言不明白,為什麼前一晚還開開心心的人,一早醒來就變成了如此模樣。
相信她!相信她!
好像有聲音在對她說相信江弦生,無論她即将說出什麼。
是舒明言的心在說話。
我……忘了什麼嗎?
舒明言沒由來地想,總覺着自己遺忘了什麼,這段被遺忘的記憶,就是江弦生如今狀況的緣由。
舒明言聽着江弦生再一次将前世娓娓道來,心中懊悔,又心疼不已。
為什麼隻有阿弦記得一切?為什麼我會不記得?為什麼?
舒明言有些無力,對于江弦生的遭遇無法感同身受,卻依舊能夠想象得到。
阿弦在一次次死去。
在舒明言一次次死去的同時,江弦生也在一次次死去,不同的是,舒明言隻是□□在消亡,而江弦生卻連精神也快死去了。
“阿弦、阿弦、阿弦”舒明言輕輕喚着江弦生,抱着她的手更加用力了幾分,“對不起,對不起,我什麼不記得,讓你獨自一人承受一切,真的對不起。”
江弦生在哭,舒明言也在哭。
兩雙眼睛,滿溢淚水。
“我們慢慢想,慢慢來,我在,我在,我一直都在。”
舒明言後背的衣服被江弦生抓得皺了起來,江弦生抱得很用力,像是要将舒明言融入骨血一般,江弦生貪婪地嗅着舒明言的氣息,聽着她有力的心跳,江弦生放聲大哭。
“阿言、阿言、阿言”
自重生開啟,江弦生好似總在哭,又好似總是強忍淚水。
江弦生并不是一個愛哭的人,在遇見舒明言之前,江弦生很少哭,除了極為幼時,江弦生總是默默忍受一切。懂事後的江弦生被大孩子欺負時沒有哭、和大孩子打架時她也沒有哭、中學被後座用筆戳出血時江弦生也沒有哭,幼小的江弦生學會了忍耐,可舒明言卻教會她不用忍耐。
想哭就哭,想笑就笑。
“哭嘛,哭嘛,阿弦(玄)莫怕,阿言在的。”
在舒明言面前,江弦生從來不用僞裝,江弦生可以做真實的自己。
直到帶着陽光氣息的微風将淚水拂去,江弦生才停止了哭泣。
舒明言也擦拭眼角的淚水,她抱着江弦生,耐心地等待她平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