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進來吧,畢竟沉晁和同心蠱還在小榭體内,有你在許會安全些。”
幽蘇一面拿醫書,一面吩咐道。
蕭煜臨停頓了會,才應他——他本就沒考慮不進來。
依照幽蘇的指令将白狐放在榻上,他寸步不敢多離,站在一旁刻刻注意白狐的情況。
離了他的懷,白狐着上去不甚舒适地動了兩下,又再度昏睡過去。
幽蘇伸手探它的靈息,隻覺十分微弱,便皺眉道:“恐怕有些棘手了。”
“怎麼?”
“我要結陣,可這同心蠱怕是與我氣息相沖,估計有些難辦。”
蕭煜臨聞言緊抿住唇,不知該如何作答。
“罷了,照它如今的狀态怕是也不适合除蠱。待會你在一側,壓制着不要叫子蠱因為靈力沖擊太過躁動。”
時不待人,他說完後不等蕭煜臨回答便開始布陣,白紫相間的符紋憑空出現,将兩人一狐圍在其間。
源源不斷的靈息被送至白狐體内,與先前送進去的魔息環環相繞,形成一道光,與白狐額間的妖紋構建了聯系。
白狐低喚了聲,似是難耐。
蕭煜臨迅速念咒,調動母蠱,從而使溫榭心中的子蠱平息下來。
多重力量相擊之下,這個過程形得異常難熬。
溫榭自身的力量太強悍了,以至于幽蘇并不太敢動作幅度放大,這就導緻蕭煜臨不但要替溫榭分擔痛苦,還要時刻分心壓制同心蠱,很快鬓間沁出薄汗。
“閉眼。”
随着幽蘇的聲音響起,刺眼的光源使得蕭煜臨下意識閉了眼。
良久的寂靜。直到一聲稚嫩的咳聲響起來。
蕭煜臨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約莫六七歲的孩童,一時愣在原地。
“隻能到這種地步了,”幽蘇疲憊地揉揉眉心,“這段時間慢慢恢複吧。”
小溫榭初醒,睜着大眼睛看看蕭煜臨,确定自己不認識後朝幽蘇伸手:“叔父,抱。”
幽蘇似乎愣了一下,然後自然地将他托在懷中。
“你父親有事,把你送到我這裡玩兩天,”他很快反應過來溫榭這是整個人退化到了三百來歲,剛修成人形,對什麼都懵懵懂懂的時候,“你乖乖在這裡住一段時間,等父親來接你好不好?”
小溫榭懂事地點頭,又問:“哥哥沒有來嗎?”
“沒,哥哥去鬼君叔叔那裡玩了。”
把小狐狸崽安撫好,他和蕭煜臨出去,簡單地跟他說明了情況。
“我回去再查查古書,看怎樣能盡快恢複。你先領着他在山上相處一段時間。這山别的不說,至少靈力充沛,适合修養。”
蕭煜臨了然,猶豫了下還是問道:“我方才聽見他喚你叔父……”
幽蘇看了他一眼,歎了口氣:“你也确實不知道。很早的時候——你出生之前,我同你父親、先妖帝、先鬼君曾共結為兄弟,可惜後來各自獨倨一方,便少了來往,先妖後離世後,更是幾乎徹底斷了聯系……”
一時間,蕭煜臨不知心中是何滋味:一來,他父親從未同他講過這些事情,他自然不知曉;二來,原來自己其實要就能同溫榭認識……
“如今既然你和小榭相識相知,想必也算是續緣。”他停住,不願再說,“罷了,你先進去吧,小榭認生,免得我走了他要鬧。”
進去時,小溫榭正費勁地想要“馴服”自己的頭發,隻是失敗了。
“乖,”幽蘇把他抱下來放進蕭煜臨懷中,道:“這是阿臨哥哥。叔父這幾日忙不開時間陪你,叫他領你去玩,找山下婆婆給你梳辮子可好?”
小時候的溫榭可比長大了要好說話得多,也不難纏,聽了這話眨巴了下眼睛,小聲說了句“好”。
幽蘇又誇了他兩句,這才離開。
蕭煜臨摟着懷中丁點大的小人兒,隻覺還沒有沉晁重,愈發地把動作放輕,生怕硌着了他。
“你是父親送來陪我的侍從,還是叔父的人呀?”
小溫榭抓着他的領口,很努力地回憶這個“阿臨哥哥”究竟是哪号人物。
“我是跟着你來的。”
“哦,”小溫榭恍然大悟,“原來是我的新侍從麼?你叫什麼名字呀?”
蕭煜臨挑眉:“方才上神不是讓你喊阿臨哥哥?”
小溫榭瞪大雙眼:“這怎麼行?尊卑有序,你我怎能兄弟相稱?”
“這有什麼不好,”蕭煜臨抱着他出去,“你喚溫涯兄長,他平日對你好不好?”
“我哥自然待我極好。”
“那不就得了。兄長就是這麼個道理,不管什麼尊卑,隻要你喚他一聲兄長,他都會對你好。”
“不是吧,”小溫榭懷疑地瞅他,“好奇怪。”
“哪裡奇怪?不信你喚一聲,看我待如何。”
小溫榭躊躇了半天,終是沒喊,含含糊糊地說什麼“要下山找婆婆束頭發”。
從前竟不知逗弄小孩這麼有趣,蕭煜臨心情大好,也沒強求,帶着懷中的小孩一并下山。
在鎮上逛了半晌,他才驚異地發現這鎮上多是些精怪,人們對此早已習慣。
如此一來也好,他本還擔心小溫榭額間的妖紋會引人注目。
小溫榭新奇地左顧右盼,對這些人間的玩意很感興趣,蕭煜臨則不時停一會,愁着上哪去給他找個會紮小辮的婆婆來。
“嗯……”
“什麼?”
人聲嘈雜,他隻聽見懷裡的人輕拍了兩下他的肩膀,說了句什麼,卻沒聽清楚内容。
小狐狸崽耳尖有些紅,眼神也有些躲閃,扭扭捏捏地附在他耳邊又重複道:“阿臨哥哥……想要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