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這陸家千金想來又在做什麼鬼祟之事,咱們還是當做沒瞧見吧。”
“陸芳宛,傳言她心儀平南将軍已久,剛才那隻墜子,我記着在宴會上見東川郡主戴過,想來,這是要對郡主不利了。”
甯知曉這廂等到了晚霞初起,也沒見有人拿那墜子做文章,不由得懷疑自己的猜想是否有誤,或許那偷墜子的人,單純隻是想偷去典當呢?
再一思索又打消了這念頭,能接到虞州書院請帖的人,怎可能差這麼一件飾品?她還是打起精神,兵來将擋,水來土掩吧。
雲間回到了席面上,時不時與對岸的甯知曉神色交流,他告訴她,他就在身邊,無論那裡發生什麼,他都會第一時間趕到,這無疑是為她增添了一分信心。
果不其然,半晌後,便有一婢女在甯知曉耳邊耳語了幾句,接着便引她離了席。繞了幾條小路,到了一處林蔭中的石桌旁,背對着她立着一個人,看那背影,似有些熟悉。
是個男子,他背着手,手中正握着那隻小巧的墜子,甯知曉正思索間,引她過來的那婢女便趁機抽身離去,待她才想開口詢問,早已不見了其人影。
許是她的步子驚動了石桌後的男子,他轉過身來,見到甯知曉,眸中竟有一絲希冀。周硯塵是在一個時辰前收到信紙和墜子的,信中并未寫明是何人落筆,但又提及救命之恩。
周硯塵思來想去,唯有那日在皇宮中偶然救得甯知曉一命,便猜測這封信紙是否為她所寫,但并着那隻墜子,他又不解,此物通常乃女子貼身配飾,甯知曉又同平南将軍定下婚期,怎會如此草率。
此刻見她,他心中仍是愉悅,可他是個明白禮數的人,心中思緒早已被壓制下去。朝甯知曉行禮問安後,他才将信紙挂墜放于石桌上。
“敢問郡主,此乃何意?”
原來如此,甯知曉這一刻腦中明鏡似的,對方就為了敗她名聲才如此作為,不出意外,對方或許已經帶了人在來的路上了。她萬幸自己那時察覺了對方陰謀,否則她還得對向雲間解釋這一切。
甯知曉快步上去拿起信紙,才知道有人模仿她的筆記寫了這封私會信。信中言,甚是感念那日救命之恩,随将貼身飾品作為信物,邀約他此地相見,隻為報恩。
“周公子,時間緊迫,如今我不便多說,我們中計了,好在此前我已與雲将軍通過氣,我猜稍後便會有人來此,你我需得見機行事。”
周硯塵反應極快,她短短幾句,他便捋清楚了前因後果。不出甯知曉所料,這才一會兒的功夫,就有嘈雜的步伐朝着他們這邊來。
這個地方相對偏僻一些,可旁邊都是些低矮的灌木,并無什麼能藏身之處。腳步聲越發的近,已經從拐角處顯露出了一個人的面容,甯知曉心頭冷笑一聲,陸芳宛這殺千刀,自己一次一次的不計較卻換來她一次一次的變本加厲。
這回得想個招好生治一治她這毛病,跟在她身後的有幾個重臣之女,當甯知曉看到,王妃和雲間的身影時,心中又安定了一分。
“诶,這不是東川郡主與周公子嗎?怎的在此地呀?原以為隻有互生情愫的男子女子才會在這同心石桌處互表心意呢。”
甯知曉看着陸芳宛那一派的貴女們假作震驚道出這番話,又不由得感歎,就這底子不去梨園戲班子登台真是可惜至極。不過剛剛她的确沒注意這石桌有何特點。
現下看去,那桌面上刻着的乃一隻同心結,同心結寓意佳偶為對,好事成雙。加上方才言語的引導,很難叫人不往别處想,甚至已有人朝向雲間投去怪異的目光。
王妃去将石桌上的物件拿起,看着信紙上的内容表情不由得一變,她清楚這不是甯知曉會做出的事,随即不善的目光看了看周硯塵,可衆目睽睽之下,她又不便發作詢問。
甯知曉卻沒什麼可藏着掖着的,直接展開了信紙亮于衆人眼前。接着叫人拿來了筆墨,當場寫出了幾個信紙上有的字,兩者的确相似,卻在細枝末節間能判斷出真僞。
這臨摹之人确有幾分功夫,但在虞州書院主事們毒辣的眼光中,還算不上完美。
“這墜子今日不知在何時丢失,我一時不察竟被人拿來做了文章,此事我定會追究,不單單是證明我與周公子的清白,也是要懲治那些狂妄之輩。”
“污蔑皇室與臣子,此人當受杖刑五十,流配南疆,此生斷無再回京的可能!”
周硯塵看似松風水月,但這幾句話一出便有中書令的風範,又言明東川王府早已就恩情一事備禮登門道過謝了,如今幕後之人是否想借此事挑撥王府與将軍府的關系,順道叫将軍府與中書令也無法交好呢?
此言一出,哪還有人敢言語什麼?周硯塵将小打小鬧的問題上升到了朝堂之事,好幾個姑娘已扯了借口大步離去,片刻過後,在場的也隻剩下寥寥幾人。
雲間步伐不緊不慢,叫這些人想看他不快的心思跌落到谷底,銳利的雙眸掃過陸芳宛幾人,後者在接觸到這樣的目光時顯露出些許不自然。
“低劣的手段,本将軍眼中見不得這些不上台的把戲,奉勸一句,好自為之。”
緊接着甯知曉就見遠處走來的一個人,手頭還壓着個婢女,仔細一瞧,那不是流光又是誰?這才明白雲間早已做了安排。
流光将人狠狠一推,那婢女便一個狗啃泥撲倒在雲間的衣袍邊,慌亂地爬起跪好,便又是不住的磕頭求饒。
這些個做錯了事的慣會如此,甯知曉也看煩了,她也清楚這婢女不過是被推出來頂包的人,真正藏于幕後的那幾個千金小姐,才不會傻到被他們抓住。她委實也懶得問了,就按周硯塵所說,該如何處置,便如何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