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枝看着墨土駕輕就熟地将丹藥取出遞過來,心中微詫。
沒想到這人對晦氣的運用已經如此熟練了。
不過轉念一想,煉丹術士對氣的掌控的要求是細緻入微的,墨土在運用上能如此熟練也正常。
折枝将目光放到丹藥上——這次煉出來的丹藥比之前引日撿到那顆大了許多倍,顔色暗沉,且有裂紋,細聞還有鐵鏽味和糊味,俨然有許多雜質。
“你們成功率有多高?”折枝問。
“十爐出一顆。”
折枝點點頭,表示了解,随後言簡意赅道:“我可以提高你們煉丹的成功率。”
墨土神色好奇,有些急切地問:“怎麼提升?”
折枝指向柴火竈:“改進一下這個爐子。”說罷,她頓了頓,“我需要很多人幫忙,大概二三十個,在改進之前你們先不要煉丹。”
墨土臉色一沉:“你憑什麼覺得我會給你調那麼多人?”
“那就不改,”折枝對上他的視線,絲毫不懼自己現在勢單力薄,“等你煉出了成功的丹藥,我再告訴你丹方哪裡要改。按照你的速度,估計得等十天後了。”
兩人無聲對峙一陣,墨土先敗下陣來,飽含威脅意味地看了折枝一眼:“如果你做不到,我就先殺了你。”
那你大概等不到這爐子能用的時候了。
折枝在心裡暗暗腹诽,而後裝模裝樣地指揮人等爐子涼了擡下來,然後對着爐子指指點點,最後大手一揮,道:
“我需要很多爐子嘗試不同的改造方式,最後選出最好用的一種。這幾天我先每天幫你化解後腦的淤血。”
折枝用手指點了點後腦,示意他轉過身去。
墨土黑了臉,但還是點了頭。
折枝靠近墨土身後,一旁一直守着她的兩人也寸步不離地跟着她靠近墨土身後。
墨土軀體緊繃,顯然從未對人暴露過自己的死穴。
折枝盯着墨土後腦勺,沉思。
就這麼殺了他再逃出去的可能性顯然不大,隻得先拖着了。
想着,她手上使了點力氣,點上墨土背後的穴位。
上時代世家子弟各道均有涉獵,隻是專精不同,她雖是半道出家,但也略略了解過一些。
是以現在點幾個穴位營造出良好效果也還得心應手。
隻是腦中淤血她卻沒有辦法。
隻得走一步看一步了。
“不是說解決後腦淤血嗎?”墨土皺眉。
折枝應付道:“不急,你這淤血不是一日形成的,得循序漸進。”
折枝點了他背上幾個穴位糊弄一通。
墨土隻感覺身心一輕,神清氣爽,剛剛煉丹帶來的疲憊一掃而空,原本有些阻塞的經脈也暢通無比。
驚訝之餘,對折枝也多了幾分信服,不再試探,而是安排人将折枝好生照顧着。
接下來幾天,折枝被安排了一個住所,每天等着她要的爐子送來。
送來一個,她點評一個,再送去改。
外面叮鈴哐當響個不停,應該是個專門的煉鐵之地。
芪城是個邊緣城池,鐵器鋪隻有固定的幾家,能确定這些人的窩點就是鐵器鋪,查起來就簡單了。
這些人暫時被折枝要求煉鐵爐拖住了,短時間内不會出去殺人取血,城中不會造成恐慌。
接下來就看引日什麼時候能查到這兒了,她沒有确切的線索,查起來或許會有些慢。
折枝想着,卻是絲毫不慌。
短時間内墨土不會動她,她且慢慢與他們耗着罷。
閑下來的時候,折枝也會去看他們造爐子,或是去看他們吃過丹藥的人修煉,但必有人跟着。
這些人在地下建造了簡陋的住所和地牢以及煉丹房,除了煉鐵外,他們都待在地下,以防被巡邏的下神殿弟子發現端倪。
這天折枝在幫墨土治療後回房間的路上看到一個熟人。
是那個在擂台下差點入魔的孩童。
他從另一頭走過來,手中提着幾個水壺,血腥味濃重,衣袖上也沾了些血。
折枝眸色一冷,走過去,擋在他身前。
“做什麼!”他怒罵一聲,擡起頭,見是折枝,愣了愣,随後恢複煩躁的表情,語氣恨恨道,“你怎麼在這兒?你也來求藥嗎?”
折枝語氣嚴肅:“你知道你吃的藥丸是用什麼做的嗎?”
他無所謂道:“不就是殺了人嗎?那又怎樣!能幫我修煉那是他們的福氣!
“你們不是想讓我修煉嗎?我這就好好修煉了!現在我的水平已經堪比中神殿那些人了!你們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折枝狠皺着眉:“我讓你逃,不是讓你去害别人性命的!”
“你讓我逃?逃了然後呢?”
他反問折枝,
“人人都在修煉,我若不殺人來換取丹藥,我又怎麼在這個世上活得下去?!難道像那些被血霧廢了修為的人一樣造人唾棄驅逐,艱苦求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