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你個死騙子!我們有沉昭上神制作的藥水,用不着你那些破爛玩意兒!你莫不是邪神的派來的想要廢掉我們!”
說着,那人抓住一旁陽烏準備用來固定斷骨的棍子就要向陽烏揮來!
陽烏手一動,銀針飛出,那人被紮中穴道,暈了過去。
他早已習以為常,接着之前的話:
“就像這樣。有些人傷重,隻用那藥水不行,而且百病消和百傷消雖然見效快,卻是壓榨人體潛能治愈傷口,且隻對一般傷病有效。
這種藥水用久了,資質會越來越差,修行之路也越走越窄。所以我給他們用了迷藥,讓他們一直保持昏迷,把重傷的人挪到一起,每天過來檢查傷口,并給他們喂一些食物。”
“那你也可以試着向其他人……”折枝思考着開口。
陽烏輕輕一笑:“像墨土那樣嗎?”
折枝一噎。
陽烏接着道:
“在他們眼裡,除了修煉外都不是大事,這次瘟疫,也是因為大規模地死了人,才引起重視。醫修是治病救人之道,而非鑽研精進修為,在他們眼裡便可有可無。
“而且……沉昭不會允許除了他所傳授的外還有其他事物發展。就像莫各殺了墨土,不隻是為了殺人滅口。”
折枝湊上前來:“這裡面另有隐情?”
陽烏點頭:“沉昭并不在意他們靠人命丹藥考上神殿,他在意的是有人無師自通學習煉丹術,所以在莫各去中神殿彙報事宜時,暗示過他。”
“那時候你在中神殿?”
“莫各殺墨土時我聽了一些,之前在墨土的地牢我也在,本來是想看看這個天才,結果不小心被關了起來,還好有你,給了我空擋逃出來。”
“所以我聽到的第五道呼吸聲是你的,可是你當時的呼吸像是重傷了啊,怎麼逃出來的?”
“僞裝出來的罷了,我是醫修,就算受了傷,要治療也是很容易的。後面我混入墨土的手下之中,假意被抓,聽見了莫各與墨土的争執,才知道是沉昭暗示莫各殺了墨土。”
折枝不解:“沉昭為什麼要這麼做?”
陽烏也搖頭:“不知道。”
折枝:“他教給這些人的功法也是,都是上時代幾乎被淘汰了的功法,武器也隻教劍,他似乎想掌控整個世界。”
“他已經掌控了整個世界。你知道邪神的事嗎?”陽烏接過話。
折枝點頭:“知道,血霧中有個邪神,但是沒人見過它,沉昭就把它形容成我的樣子。”
末了,折枝遲疑了一會兒,小聲問:“你不懷疑……那個邪神根本就是我嗎?”
陽烏笑了笑,溫和道:“你不會是邪神,就像上時代的你絕不可能是邪修一樣。”
折枝垂下頭,不再接話。
天色漸黑,陽烏生起火堆,火噼裡啪啦地燒着,給殿内帶來了些許溫度。
半晌,陽烏開口:“你的身法,倒更甚從前。”
折枝看着眼前明明滅滅的火光,恍惚間又想起了上時代,隻道:
“握不起劍的那時候,逃命全靠這身法。”
陽烏卻問:“既知道逃命,最後又為何身死?”
折枝不說話了。
除了折枝外沒人比陽烏更清楚她的不死之身是何等強悍的存在。
隻要她不願,沒人能殺她。
昏暗光線下,陽烏的身影顯得模糊不清,折枝垂着頭,隻盯着跳動着的火焰,眼神像是在放空。
兩人就這麼僵持着,直到後半夜,陽烏突然遞給折枝一顆藥。
“什麼?”折枝問。
“吃了吧,甜的。”
折枝毫不猶豫地吞下。
味道并不甜,苦澀無比,折枝卻隻皺了皺眉,沒有再問。
陽烏開口:“你應該醒過來不到一年吧。”
“你怎麼看出來的?”折枝問。
“我看你神色恹恹,大抵是剛複活,能量還未蓄足的緣故,”
陽烏仔細檢查了剩下的人,見他們傷口恢複良好,不用再換藥,就開始收拾東西,
“有條件的話可以多會兒睡覺,不必那麼着急趕路。”
“我死了至少幾百年了,不該是沒睡夠……”折枝反駁。
陽烏背起箧笥,笑了笑:“死人睡的覺怎麼能算到活人頭上,你剛醒沒多久,身體還不适應活着的時候的消耗,要循序漸進——”
陽烏話鋒一轉,蒼白的臉扯出一絲溫和的笑:“折枝,你還是有心事啊。”
折枝愣住,不知該怎麼回答,擡頭見陽烏背着箧笥似是要走,下意識想要起身,卻突然發現自己四肢無力,根本起不來。
“是剛才的藥……”
折枝忽的面露痛色,眼中透露着應激反應一般的不可置信與絕望,
“你也騙我……”
“你需要睡會兒。”陽烏隻輕聲道。
折枝努力睜眼,卻抵抗不過藥效,終是不甘地沉沉合上了眼。
最後看到的畫面是陽烏毫無血色的臉。
而在折枝昏迷之後,本要走的陽烏停頓了一會兒,最後還是折返回來,坐在折枝身邊,将箧笥裡唯一一件衣服給折枝披上。
色如金紙的臉上多出惆怅神色:“我沒時間了……你好好睡一覺吧,至少能恢複些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