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遙相望,雲千載微微挑眉,滿是挑釁之意。
陣法破碎,磐刀宗的人一擁而上,将衆人團團圍住。
柳元盈持着劍,警惕看着四周,随時準備動手。
“柳掌門怎麼也在,”雲千載溫聲開口,
嗓音如春風和煦,話語卻暗含威脅之意,
“是想同邪族一起,與神殿為敵嗎?”
“神殿從未下達過針對白族長一族的命令,”柳元盈絲毫不懼,傲然直視雲千載,“反而是一群貪得無厭之輩信了那所謂的傳言,絞盡腦汁地編造出邪修之名,好滿足自己的貪欲!
“我也沒想到,光風霁月的琴君,竟也會參與此事!”
雲千載并未解釋,隻道:
“掌門應該對全宗門負責,不知柳掌門如今站在此處,宗門長老和弟子們,可有知情?”
末了他頓了頓,又意味深長道:
“您如今二十七歲,而非十七歲,上一次意氣用事中邪修圈套,有令師尊百年修為來抵,如今是想用整個宗門來替你填這個窟窿嗎?那可是她老人家一輩子的心血。”
威脅之意毫不掩飾。
“你……!”柳元盈咬牙,握着劍,進退兩難。
僵持許久,柳元盈緩緩放下劍。
雲千載笑得更為真切。
“抱歉,”柳元盈退出戰局,神情糾結痛苦“靈劍宗再也受不起任何鬥争了,神殿态度尚未明确……我不能拿整個宗門來賭。”
“這幾日,打擾柳掌門了,我全族都感激不盡……!”
柳元盈剛一背身,雲千載手指一動,一道細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沒入她後腦。
柳元盈的動作當即頓住,眼神空洞。
“雲千載!”折枝撿起地上柳元盈留下的劍,拔劍出鞘,直指雲千載。
“我信不過她,不過我也不會取她性命,隻是想讓她忘掉這幾日發生的事。”雲千載輕描淡寫地解釋。
末了話音一轉,“石宗主,我隻要折枝,其餘人随你分配。”
折枝提劍而上,劍勢直指雲千載,然而在劍招使出的那一刻她才猛絕不對——她的修為,不知何時倒退了一個大境界!
雲千載左手不緊不慢地一斜,單手托起愁空山,往後躲避的同時右手飛速撥動琴弦,靈力藏在音律中,眨眼間密布全場,萦繞不絕。
折枝使出全力,步步緊逼,雲千載卻遊刃有餘,與她周旋的同時,還能分出心神協助其他人對付白荻等人。
漸漸地折枝開始體力不支,白姨等人也支撐不住,包圍圈被不斷縮小,衆人背抵着背,舉着劍與敵人對峙。
見他們體力不支,雲千載也不急,輕輕撥弄琴弦:
“我輔助你和飒月久了,似乎沒人記得,當初神殿大比,我亦在前五之列,與離朱單打獨鬥也不曾遜色。”
折枝咬着牙,狠狠盯着他。
忽然,白姨抓住她的手腕,大力一扯,折枝和綿青一起被甩向包圍圈不知何時被撕開的一個口子。
“走!”白姨喊着,而後沒入圍攻上來的人群之中。
參夜和綿青愣了一下,立馬有人攻過來,折枝挑開那人的劍,緊随而上,一劍封喉,而後踏着那人的屍體借力一躍,回到白姨身邊。
“我不會走!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我攔住他們,你們找機會先走!”
“你身上還有傷!”
“如今顯然難以輕易脫身,不若我們一起動手,或能博出一絲生機!”
劍在血肉中穿刺,血液四濺,萬裡蒼穹,豔陽高照,卻被一寸寸染上紅色,折枝分不清那是她眼裡的血,還是他人的血。
腦袋一陣陣發蒙,手臂已經脫力,抖得幾乎握不住劍,可又松不開手。
身側不斷有人倒下,一個接一個,滿林綠意皆被屍體和鮮血掩蓋,哀嚎滿林。
“铮——”
折枝擋下雲千載一擊,重力一擊下,折枝腦子恢複了幾絲清明,擡頭看去,雲千載正一擡手,輕松将一人擊飛。
折枝連滾帶爬撲過去,接住那人。
那人滿臉鮮血,神色痛苦,他用力扣住折枝手腕,嘴唇翕張,努力舒展眉眼,似想要安撫抖成篩糠的折枝,可神情幾經變化,最後化作不甘和乞求:
“救、我,我不想死……”
折枝捂住他的傷口,卻根本無濟于事。
見衆人力竭,雲千載終于舍得落地,靈力附在全身,滴血不沾,行進間衣袂微動,仙人之姿。
他站到折枝身後,拎住她的後領,嗓音一如既往地溫和:“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