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夫人轉頭,故作無奈的擺擺手,“罷了,提這些陳年舊事幹什麼!雲歸那邊,到此為止,反倒是你……”
顧烽感覺有異,還沒等反應,便聽顧夫人道:“端陽那日,陛下在瓊島設宴,宴請群臣,剛巧皇後娘娘的侄女從淮南回來,你們認識認識。”
沒想到是被安排相親,顧烽更加不悅,後退一步道:“母親!我已有妻子,況且!兒子都快四歲了!”
顧夫人視若罔聞,“什麼妻子!是遵從了父母之命?還是媒妁之言?作什麼數?”
顧烽氣惱,他目睹了父母婚姻不幸,本立志要經營好自己姻緣,偏偏造化弄人讓他愛上個溫柔如水的貧民姑娘,本想着先斬後奏,有了孫子顧夫人自會妥協,可他低估了母親決心,便造成今日局面。
拍了拍兒子肩膀,顧夫人語重心長道:“烽兒,你年紀不小,也該懂事了,縱觀朝堂,重文輕武之風越演越烈,他日你若在朝中沒有助力,恐怕是舉步維艱。”
顧夫人半哄半騙,笑道:“後族勢力樹大根深,你與之聯姻百利無害,待他日太子登基,顧家便是皇親國戚。”
見顧烽不言,顧夫人又勸道:“罷了,這樣吧,隻要你肯娶皇後侄女為妻,我便允許你納那女人為妾,她生的兒子自是我們顧家庶長子,這樣可好?”
聞此,顧烽閉眼,緩緩平複心緒後,堅定道:“母親别想了,還是那句話,顧烽已有妻兒,不會娶什麼皇後侄女。”
說罷,便甩手離去。
顧夫人擡首仰望空中,隻見日已高升,恍然間,她思緒飄蕩甚遠,竟想起顧玉洪那個負心人來。
“顧玉洪……”這個聲呓語中,不知夾雜是愛是恨。
駱止蓮當年的陪嫁丫頭,如今的後院掌事菜秀萍捧着禮單而來,見主子神色一樣,猶豫再三後開口報道:“夫人,這是奴婢彙總好的禮單,請您過目。”
顧夫人點了點頭,拿過禮單飛速的翻閱後,并不上心道:“知道了,給王家姑娘多添上一套鴿血首飾,其餘回禮一切照舊。”
這王家姑娘,就是皇後侄女。
菜秀萍見主子這般心不在焉,視線在她手中的禮單上停了停,沒再多嘴。
而駱止蓮并不清楚,遠在遂州的碼頭上,有許多點名送她的節禮正由工人扛裝上船。
臨近端午,遂州城内正籌備龍舟賽,因為獎金豐厚,吸引了許多旁州鄉民參賽,臨近隊伍有直接劃舟而來的,遠鄉隊伍則是幾隊合着雇傭大船,船上載滿參賽的龍舟和選手,總之,這遂州不大的碼頭上,很是熱鬧。
剛剛進城的雲歸隻知會了雲九,二人行裝低調,正坐在離碼頭不遠的露天茶肆喝茶。
這茶肆常做搬運力工的生意,可謂半個碼頭及事通。
“這都節下了,官船怎還一通忙活?”茶客甲閑話道。
茶老闆聞言,将擦桌子的白巾往肩膀上一搭,開始跟客人聊天,“聽說是哪位夫人要往娘家捎東西。”
“稍什麼啊?搬這麼多箱,瞧着都挺沉吧?莫不成這位夫人是想将夫家搬空?”茶客權當笑話講。
……
一陣哄笑之後,雲歸和雲九對視一眼,各自将茶碗放在桌上,見雲歸起身,雲九趕忙掏出碎銀仍在桌上,緊跟雲歸步伐。
“看來,這遂州是别人家的呢。”雲歸苦笑着搖了搖頭,回身看了眼碼頭的忙碌,眼神微凜。
雲九道:“少主,有一事,屬下還未來得及禀明,那晚情形緊急,咱家有人不小心亮了令牌,如今還在州府收着,對方似乎沒有還咱們的打算。”
雲歸聞言,微笑盡收,“不想還?”
片刻思索後,雲歸突然轉身,再看碼頭,嚴肅道:“去,派人查清這是哪位夫人送禮,送給誰的?”
自來蜀中後,雲歸隐約覺得自己掉入了旁人打好的小算盤裡,然播珠者是誰,尚未理清。
時至黃昏,元莨不知打哪聽聞雲歸進城,也不等席禹,孤身一人走來碼頭。
遂州河運不繁,是以碼頭周邊野趣叢生,風景還算不錯。
雲歸轉身望向渡口的功夫,就聽後方有隐約的腳步聲響,她一回頭,便見元莨身着蜀錦長衫快步而來,那蜀錦一看便是席禹喜歡的韻味,銀絲作繡,低調奢華。
雲歸一時被那蜀錦耀了眼,竟沒覺得自己端起大大微笑,主動走過去,笑道:“你這是要去哪?急沖沖的?”
這話一聽就在玩笑,元莨明顯是來尋她的。
雲九偏頭,見雲歸這樣表情,自認識趣,略微往旁邊讓了下。
元莨幾日未見她本有些心焦,但見雲歸此刻完好無損在這站着,還笑嘻嘻的樣子,情緒穩定不少。
“這幾日你去哪了?怎的一點消息都沒有?害我擔心。”元莨這話說的,像是兩人關系十分親密似的。
雲歸笑言,“擔心什麼?我這不好好的。”
元莨看了雲歸一眼,覺得她是不是有些過于沒心沒肺了,那晚出事,我方有三人殒命,兩人失蹤,如此折損,怎能不叫人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