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韻疊嶂堆在窗外,雲歸一身墨綠色的香雲紗衣,不知說到什麼高興事,正一手半掩唇,笑得開懷。
輕紗繞身,江風不時撩撥她的側影,她擡手點茶,随身輕紗擺蕩,好一副潋滟容光,叫人離不開眼。
元莨足下頓了半晌,突然忘記踏步樓上。
小二在他後面等了半天,因急着上菜,喚了聲:“客官?”
元莨回神,一道:“抱歉!”接下來的步步邁得急迫,穿過大堂,食客紛紛側目,待到來到雲歸面前,那姑娘早将茶給他倒好了。
席禹撇了兩人的衣飾一眼,大為不悅。
同穿香雲紗衣,是什麼鬼?
元莨在樓梯愣神,二人都用餘光瞥見了,席禹道:“幹什麼去了?舞龍都快開始了。”
端陽本就為祭龍,此事岸邊已聚集數條龍隊。
元莨道:“想不到南方過端陽這般熱鬧。”
北方水少,端陽少見這類活動。
席禹一拍大腿,“看吧!還是有會欣賞的!”
剛雲歸正給他描述嶺南端陽陣仗,可謂是秒過蜀地不少。
二人自幼掐架,席禹想回嘴,卻礙于事實,剛覺輸,元莨便上來了。
元莨不知前因,有點疑惑,他看向雲歸。
雲歸笑道:“我剛說,他們蜀地這端陽過得,比我們嶺南不熱鬧多了。”
聽罷,元莨點頭,“嶺南臨水,這水上項目自然要比别處有優勢些。”
可惜,今日這龍舟賽,已是他所見過最熱鬧的,若如雲歸所言,嶺南比這還隆重,那得是何等場面。
“隻是可惜,不能親眼見過嶺南盛會。”元莨繼續道。
今日過節,雲歸心情好,忘記之前躲着元莨這碼事了。
“那有什麼可惜,我年年贊助龍舟,明年邀請你觀賽就是了。”雲歸随口道。
這話說完,元莨得意的嘴差點咧到耳朵根子。
“哎呦!”雲歸驚呼。
席禹拿桌上的艾條敲了她的頭。
“觀你的賽吧,今年端陽你在遂州!明年的事,明年再說!”席禹道。
雲歸撇撇嘴,伸頭往外看。
元莨見二人額頭都點了黃,問道:“全大夫呢?”
“他去采草藥了。”席禹答道。
“他瞧不上這蜀中龍舟,說看着沒勁,不如上山采藥!”雲歸就要逞這口舌之快。
“再說!再說!就你長嘴了是吧!看不上我們蜀中龍舟,你倒是滾回嶺南啊!當誰歡迎你們似的!”席禹忍不了了。
“你以為誰愛來這啊!還不是有個壞良心的人非要鬧事,不然我此刻正在嶺南,給我們的隊伍點睛嘞!”雲歸回嘴。
席禹又拿起那根艾草,雲歸二話不說将艾草拽過來反打席禹頭兩下,席禹跳起,傾身往雲歸腦瓜上彈了個爆栗。
元莨也不勸,他并不覺得這倆人舉動有何逾矩,隻覺十分幼稚。“你們倆,在外可千萬别報家門。”
給各自家門丢人。
雲歸被打得躲到陽台,探回頭來得意道:“面對個傻子,誰還能做到心平氣和?”
席禹起身,順勢掰扯:“你說誰呢!你才傻!傻妞!”
元莨終于摸着良心道:“盡染,不是我說,你……好像也罵過莫皓檠傻!”
席禹沒彈到人,回來落座,他大大方方往後一靠,翹起腿來喝茶,笑道:“看吧,她就是嘴欠。”
“不過你那表弟,确實也不想聰明樣子!”席禹道。
牽着隻鵝出街,真看都不像正常人吧。
莫皓檠将鵝送回馬車,剛上樓就聽了這麼一耳朵,原來這幾個人縮在一塊說他壞話呢。
頓時不悅,“我說你們,背後說人壞話,這樣好嘛?”說完随即假裝歎了口氣,“你們就是欺負我善良,不愛計較。”
元莨從雲歸背影上轉頭,微笑道:“我們從不在背後講人壞話。”
“對,要講也是當面講!”席禹接茬。
“傻子!快來喝茶!”元莨道。
二人這一唱一和的,将莫皓檠徹底打壓。
平日隻一個元莨便把他指派的提溜亂轉,如今又多了個席禹,他怎能得好。
莫皓檠想跳卻沒跳起來,“……世态炎涼!就沒見過這麼讨厭的表哥!哎,你不要揪我的艾草葉!”
元莨索姓将他口中的艾草推開,讓他待會整束拿走。
三個男人聊了會天,内容無大營養,莫皓檠突然看見雲歸趴在陽台的欄杆上半天未動了,有些奇怪。
“喂!看見誰了?這麼入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