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岸邊的夜莺啼了又啼,與雲歸預計的不同,整夜,并無人官府人來問。
元莨睡了長長的一覺。
早晨,船錨出水聲驚了元莨,他忽然坐起身,掀開被子就要下榻,“雲歸呢?雲歸回來了嗎?怎的就要開船了?”
劍棋已沐浴更衣過,渾身上下并無一絲昨夜狼狽,元莨他仰面看了他許久,劈頭蓋臉問道:“她出事了?”
劍棋沉吟片刻,還是決定隐瞞,“雲少主清晨飛信來說,她在道州還有事辦,讓我們先行一步,在廣州彙合。”
其實,是那林瘴厲害,昨夜拿完解藥要回來時,雲歸嘔吐不止,同時伴有暈眩,經診斷,得在道州修養幾日。
元莨震怒道:“說實話!她是不是出事了?”
言書和莫皓檠也一起看向劍棋。
隻見劍棋低頭,内心一番掙紮,還是決定遵從雲歸的意思,道:“沒有!”
“雲少主說,巡鹽之事務必快行,如今私鹽已露頭角,正是順藤摸瓜的好時機,昨夜那幫人就是沖您來的,道州陌生,所以她讓您盡快離開。”
這話,元莨根本不信,她若無恙,又怎能不來與大部隊彙合。
他想起昨夜在昏黃暗淡的船艙裡,雲歸緊貼他的背,将锟铻塞進他手中,锟铻為他擋了一道尖銳的劍鋒。
他們之間,守護者一直是她。
“雲少主說……”劍棋回想昨夜雲歸慘白一張臉,勸雲九護送解藥先回的場景。
她靜靜看着雲九,半晌方道:“是他先救我的。”
“雲少主說,是您先救她的。”
元莨皺了眉,除了攔腰抱她免遭跌倒那一下,似乎不大明白還何處救過她了。
滿室凝重,莫皓檠突然心思一起,靠着元莨坐下,笑道:“這你還看不明白嘛,雲丫頭……喜歡你。”
元莨這輩子還沒被莫皓檠這樣揭穿心思過,殊不知自己已經耳廓通紅。
莫皓檠笑得牙癢,“行了,這船上還是雲氏人多,行動也是經雲歸默許的,她既然讓你往東,你就别偏往西了,小心惹惱媳婦。”
元莨沒有答話,隻心跳漏了一拍,平複後又問:“那刺客人呢?”
“那人是黎族遺孤,是當年平叛黎族留下的戰難孤兒,經人所救,被訓練成殺手,此次巡鹽,私鹽販子滿腔不忿,便籌謀行刺,花錢雇了她。”
元莨疑惑,問道:“這些,是那刺客跟你們說的?”
他才不信,短短時間,能徹查至此。
“是~也不是~是雲少主……”劍棋吞吞吐吐,其實他也沒在第一現場,隻隐約聽幾耳朵。
“你快說,再廢話就滾出去!”元莨怒道。
劍棋見惹主子不悅,趕忙将所見所聞和盤托出,“好像,雲少主的親族中,有黎族人,地位還不低,所以那刺客見清雲少主拿的信物時,一下子就崩潰了,她以為……以為……”
莫皓檠也跟着聽的費勁,催促道,“以為什麼?你倒是快說啊!”
“以為她毒的人是雲少主愛人,大水沖了龍王廟,羞愧難當,當場便交代了解藥,好像還跟雲少主下了什麼約定,不過……屬下離得遠,沒聽清。”劍棋道。
“愛人!”莫皓檠算是抓住重點。“那雲歸否認了沒?”
劍棋回想後,緩緩搖頭。
莫皓檠看熱鬧不嫌事大,結論道:“看!我就說吧!”
元莨無奈一笑,“就這樣?”不敢相信竟有這樣巧,“竟然是同族,她跑去要解藥,就真要到了?”
這次劍棋想了許久才答:“我聽雲少主答應她道,若黎族真是無辜的,定然想辦法為之解困。”
“黎族?”元莨若有所思半晌,悠關國事,“口頭答應,她也肯信?”
劍棋輕聲答道:“她信,因為聽他們說,雲少主年歲雖輕,卻從無虛言。”
偌大的家族,一般的肩膀可難以扛住。
“還有……”經過昨夜一行,劍棋之心已被雲歸折服。
“不是,我說你能不能一氣說完,還有什麼?”莫皓檠這急脾氣,聽的差點跳腳。
“昨夜追至州卡,道州邊防不肯配合,屬下亮出大理寺令牌也無太大用,那群人依舊懈怠,是雲少主……”他再次卡殼。
在六雙眼睛的凝視下趕忙繼續道:“是雲少主送上一座茶山作……作為賄賂,他們才肯帶路,才能這麼快尋到刺客,拿到解藥。”
“一座茶山!乖乖!她下血本了啊!”莫皓檠嘴張得老大,特别驚訝。
“你值一座茶山哎!”他戳戳元莨,後來想想,這麼說不對,他是皇子,可比茶山金貴多了,“不不不,你比茶山值錢!”
元莨歎息一聲,緩緩道:“她又救我一回,看來這次……”
從相識至今,無數的凝香丸,高規格的吃穿用度,再到這整座茶山,雲歸養他,可挺費錢的。
再這樣下去,他都覺得自己真像是被富婆包養的小白臉了。
“除了以身相許,再無以為報了吧!”
莫皓檠搶先答道,說出衆人心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