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晚喬在妻子那碰了一鼻子灰,自然要将氣撒在雲歸身上。
而閑賦在家的雲歸也算還有準備,原本她正在看蜀地礦上送來的密報,元莨突然出現,鬧着玩似的搶她手裡的信,雲歸自信家中安全,但手上還是本能地抓着那封信不放。
元莨沒太使勁,冷不防被雲歸整個人後仰的重量壓下來,他不敢放松,怕真倒了。
“哎呦~”
雲歸一後背撞上他的胸膛,元莨後退幾步擦過書案邊緣,書案發出吱嘎聲響,卻因木重,未動半分。
等一切都平靜下來,雲歸才回頭看他,同時發現他是蘇眼疾手快地撐住了書案,左手也趁着她轉身的功夫,扶上了她的側腰。
元莨含笑,将她整個人都牢牢摁在了懷裡,右手松開雲歸緊攥不放的信。
熟悉的體香,他們彼此都習以為常。
“誰來的信?又憋什麼壞呢?”
說話間,元莨的鼻息就在她的耳畔,溫熱撩人。
雲歸呼吸停滞了一瞬,險些招架不住。
“少主!”
書房外響起鳴磊的聲音,元莨意猶未盡的松手,雲歸瞪他,做賊心虛地退步離他老遠。
鳴磊手裡拿着一封名帖,進屋時并未發現兩人間有何别扭。
他将名帖遞給雲歸,眼裡全是戲谑。
“梅大人被氣瘋了,下帖子約您吵架呢。”
元莨劍眉一彎,表情輕快,“看吧,我就說他得找你麻煩。”
雲歸給飛雁贖身這事元莨知情,也大概能猜到他們的計謀,隻不過他更了解雲歸的惡趣味,權當看戲罷了。
雲歸不以為意,既然要演戲,那便是要越真越好,總不能是要讓外人一眼看穿吧。
那麼她便覺得,梅晚喬的後院鬧得約歡約好,所以雲歸可沒少在蘇容湘那煽風點火。
鳴磊看破不說破,将手裡的名帖呈到雲歸面前。
雲歸都懶得打開,轉了個身坐下,并不準備搭理這事。
“少主……”鳴磊喊她。
雲歸頭也沒擡,“讓人去跟他說,戲要做足,就委屈他了。”
“梅大人戲是做足了,他從家門出來便直接去了外院。”
雲歸一頓,看着一旁的元莨道:“這便是有趣了。”
“有趣什麼?你還是去看看,梅晚喬不是去拆台了?”
雲歸擡頭,“台子好不容易搭起來的,拆什麼拆!”
明磊不做聲,默默将手裡的名帖展開,念道:“梅大人說,在别院一聚,不見不散!”
“……”雲歸扶住了額角,“誰跟他不見不散。”
鳴磊繼續念道,“帖上說,請少主帶上寶貴的品質赴約。”
“寶貴的品質?”雲歸疑惑。
“良知!”鳴磊轉達道。
元莨:“哈哈哈!”
磨蹭了好久,雲歸才出門,元莨一幹人主動跟随。
等到飛雁别院時,梅晚喬正捏着茶杯坐在露天插座的軟墊上,面色深沉。
梅晚喬輕啜一口茶,等了一會兒。
大門被輕輕扣響,寂靜攪動,雲歸姗姗來遲,邊走邊跟飛雁笑道:“我來遲了,路上人太多了,不好走,耽誤了時間。”
雲歸脫下織錦滾邊外氅,隻着内裡一身銀白底色長裙,而跟在她身後的元莨是玉冠束發,腰束青金帶,臉上笑意融融,眉目俊郎。
見雲歸一行人來,飛雁熱情招待,雲歸提議聽曲。
即便她身後還跟着尊貴的甯樂王,梅晚喬眼皮子還是沒擡一下,仿佛他面前隻有空洞的虛無,其他壓根不入法眼。
雲歸才不懼他,這查案本是他提及的,雲氏不過幫手,做什麼要給她甩臉子。
落座無言,飛雁卻急了,她摸不到頭腦,這些人是做什麼來了?
“你這小丫頭……”梅晚喬先忍不住,淡淡地說了一聲,卻也伸手将二人面前的茶杯給倒滿了。
“哎……”梅晚喬向來跟雲歸是合作愉快的,相識這麼多年,從來沒有像這次這般怨她。
雲歸隻笑,伸手把茶端起來喝了。
熱茶下肚,雲歸複笑:“難得你公幹回來,身上煞氣這麼重幹什麼?有什麼不順心的事情,不如說與小妹聽聽。”
梅晚喬抿唇,低歎一聲道:“我有什麼不順心的,你竟然不知道?”
不順心的事都是她一手安排的。
雲歸假模假式“啧啧”兩聲,便指揮飛雁将琴搬來,笑道:“我不知道,梅大人怕不是在别處碰了釘子,跑出來找我撒氣?”
“你這張嘴。”梅晚喬輕笑一聲,目光投向從房内正搬琴出來的飛雁,喃喃道:“我今日,是被流言蜚語震驚的猝不及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