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兒謙虛了,西南大勝,揚我朝天威,此役令賊寇聞風喪膽,元莨這份豪俠英氣,令朕心甚慰!”皇帝又言,“西南軍将金戈鐵馬,着一幹人等,賞!”
皇帝當着民衆的面,賞賜皇家慷慨。
“兒臣替西南軍上下,謝陛下隆恩!”元莨再跪。
“快起來,今兒朕體恤大家長途跋涉之苦,特準稍作休養,待明日再大宴再為諸位慶賀還朝。”
“父皇愛護臣民,兒臣遵旨。”元莨也覺得如此甚好,命副尉吩咐下去,逐批将大軍帶開。
…………
靈秀宮内。
元莨屏退左右,婉拒了準備好的沐浴湯泉,換下铠甲,隻着簡單裝束的他清冷端銳,更添淩厲。
“殿下,是否對奴婢們的準備不合心意?”宮人們見他如此,關切問道,更怕照顧不周受到罪連。
元莨冷漠的搖了搖頭,遣退宮人。
“言書,劍棋!”
“主子!”一直守在門邊的二人現身。
“你們待會就安靜跟着我,不要亂跑,也不能輕易動手,宮中情況複雜,不比邊境。”
征戰七年,他二人身上多長了些武人的骨性,元莨還得特别囑咐。
“是!”二人領命,連腳步都放輕了些,生怕為主惹來不必要麻煩。
元莨想起,這宮中藏有一處桃花源,原本是專屬貴妃宮中的聖地,還記得那處的杏花每當茂盛時節,雪片般的細瓣盤節枝桠,入目潔白,如畫外玄境。
走過記憶的台階,沿着鋪陳開來的綠蔭,元莨細細感覺有些不同,待走進宮阙深處,但見碧波蕩漾的湖泊上,白石心亭掩映在楊枝細柳處,有些破敗。
應是太久沒人看顧。
也是,貴妃被貶為賢妃又被廢為庶人,連這宮名都改了,又怎會來人打掃。
他漫步瞬間悲傷襲來,駐足環顧,才驚覺兒時的喜樂一去不複返了。
他嘲諷自己,還期待什麼呢?早已是物是人非!
在元莨追憶往昔時,苑外有兩位衣着官府的年輕官員,輕步準備出宮。
“誰!”劍棋耳尖,聽得了聲音。
元莨回眸,見是正經官服,也沒過多刁難,隻遠遠朝劍棋揮手,“無妨,放人!”
卓栩跟着林梧悄悄的貼着宮牆走。
林梧自不必說,氣度始終沉穩,而卓栩雙眼卻更有洞察人心的敏銳,儒雅的面龐凝着野鶴,卻又又帶着桀骜。
卓栩的鋒芒到底不如林梧的内斂讨喜。
近來戶部查理舊賬,皇帝命他們來宮中辦公,特僻了一處偏殿給戶部查賬官員落腳。
“有話想跟我說?”出了皇城,林梧連稱謂都懶得叫,就想甩了他,“可我什麼都不想聽,回見!”
“哎哎哎!”卓栩不滿道:“宮裡人多,我不好意思問你,宮門迎将多熱鬧啊,你為何不去?”
卓栩完全是好事微笑,毫不在意她的橫瞪。
林梧與卓栩兒時相識,又同窗數載,現更同朝為官,十幾二十年的交情,仍然時刻都有沖動撕爛他那張臭嘴。
“于我何幹?為何非得要去?”
“說說嘛!再見故人,作何感想?”卓栩八卦到底。
“去你大爺!”林梧睨着卓栩,怒罵道。
“不是!你沒聽見啊?阖宮都在傳,顧三也跟他回來了,你說他們二人哈,這麼多年了,怎就……”
“卓明舟,你信不信我抽你?”
林梧揮巴掌,貓裡貓氣的威脅人。
“哦,瞧你這點出息!”卓栩笑道,言語之下顯露幾分稚氣。
“走,今日宮中設的是家宴,沒咱啥事,不如我們找善懷喝酒去。”
…………
中宮殿内,“什麼!他去了靈秀宮?”皇後對着來報的心腹驚呼。
“是,奴婢剛去給甯樂王送東西,發現合歡殿無人,稍一打聽,便得知甯樂王于一盞茶前領着随從往靈秀宮去了。”婢女如數回禀皇後。
謝瑤離宮清修後,靈秀宮杏之名,乃宮中上下的禁忌。
“到底是狼子野心,還敢妄想嗎?”皇後語義中夾雜不甘。
“娘娘,甯樂王會不會,察覺當年……”宮女怕。
“住口!”皇後重重扇在那宮女臉上,後者一臉驚恐,卻也不敢伸手捂住腫脹的臉。
“混賬!憑他們母子,也配!”
“奴婢口不擇言,請娘娘恕罪!”宮女趕緊叩頭,她後悔忘了皇後大忌,口無遮攔。
皇後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心腹,想她已服侍自己十餘年,盡心盡力,到底不忍,目中狠辣稍歇。
“起來吧。”皇後強裝壓下冷意的心煩,對宮女道:“去,将顧熳找來,就說本宮有話要對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