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早早不知不覺在客廳沙發睡着了,第二天醒來,身上披着一件薄毯。
她立刻去敲祁知夏的門,沒有回應,反而把隔壁秦曾柔敲了出來。
祁知夏徹夜未歸。
打不通他的手機,提示已關機。
不安的氛圍不斷蔓延,大家誰都沒有說話。
許琪讪笑一聲:“不會吧,祁哥那麼精明一個人。”
但是程修遠的神情十分嚴肅,決定報警。
雨天在山上失蹤是極其危險的事情,警察局二話不說派人幫忙尋找,但是同一時間隔壁縣城還有一隊中學生在山上遇險,當地的救援隊伍都在那裡找人,隻能分出一小組救援隊員來這裡幫忙。
程修遠記得祁知夏上山的方向,所有人從那個方向出發,然後分散尋找。
救援隊的人比較樂觀,成年男子,失蹤一天,這種情況不碰上毒蟲猛獸基本沒事,隻要找到人就好。
但是遲遲沒有找到人。
他們無論怎麼呼喊都沒有得到回應。
眼看夜幕降臨,大雨沒有絲毫停歇,淅淅瀝瀝下個不停,暗沉的蒼穹仿佛厚重的陰霾籠罩在人們頭頂。
許多當地居民也自發加入搜尋隊伍。
林早早披上雨衣,趁爸爸媽媽沒注意跑出去。
她混在搜救的人群中,往人少的地方走,最糟糕的情況是祁知夏已經無法回應,喊叫就沒有用了,隻能找尋那些能夠避雨的山洞岩壁碰碰運氣。
這個地方是外人的禁地,但對她來說再熟悉不過,她從小就在山裡亂跑,在出去讀高中前,她連哪裡野雞蛋下得最多都知道。
幾年過去,山中的風景變得有些陌生了。
雨中的視線模糊不清,隻要脫離的人群的範圍,耳膜隻剩下震耳欲聾的雨聲敲擊,仿佛天地間隻剩下自己孑然一人。
後背空落落無所依靠。
祁知夏如果還在這裡,會有多害怕。
幾個小時間,林早早接到好幾個爸爸媽媽擔心的電話,後來就沒有接到了,因為手機沒了信号。
她循着記憶中的洞穴一個個找過去。
一邊走一邊大喘氣,太久沒有運動,她現在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脆皮大學生。
當真的看見祁知夏的時候,她還以為自己在做夢。
她掐了自己一把,快跑過去,輕輕拍打祁知夏的臉,他溢出一絲痛苦的呻吟,雙眼緊閉,白皙的臉龐爬滿紅暈,燙得吓人。
她從包裡拿出礦泉水,勉強給他灌進去一點點。
等了一會兒,雨還沒有變小的意思,她脫下雨衣套在祁知夏身上,将他背起來,與其說是背,不如說是拖着他走。
雖然身體疲憊,她的腦袋還很清晰,這個位置走到能夠得到接應的地方,快一點的話兩個小時應該夠了。
但她錯估了自己的體力,以及祁知夏的重量。
她走一段歇一段,再給祁知夏喂一點水,他睡得很沉,偶爾露出痛苦的神色。
她看着他的臉出神,連忙拍拍自己的臉頰,振作起來,邁着沉重的步伐,小腿打顫地往山下走。
雨勢終于開始變小,天空的濃黑逐漸褪去,淺淡的晨曦穿透雲層。
陽光照射在雨後青翠的山巒上更顯生機勃勃,空氣格外濕潤清新,到處散發着泥土的芬芳,小鳥抖着翅膀飛過,留下清脆的鳴叫聲。
林早早感覺身體裡驟然湧出幾分力量,加快腳步,終于隐隐約約聽到人的呼喊聲。
她心裡一松,找了一處還算幹燥的地方把祁知夏放下,往人聲的地方跑去。
“找到人了!”
飽含驚喜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林早早連忙回頭,走得太急被樹根絆了一跤,隻趕上一群人風風火火離開的背影。
林早早回到民宿的時候毫不意外迎來爸爸媽媽陰沉難看的臉色,她倒在媽媽懷裡撒嬌:“我好累哦,想睡覺。”
“怎麼渾身都濕了,快去洗個澡,媽媽給你倒姜湯。”
林父闆着臉,醞釀了很久教訓女兒的話,結果女兒跟老婆撒完嬌,就看了他一眼,腆着臉笑了一下,然後火速跑回房間。
等林母端着熱騰騰的姜湯來到女兒房間,林早早濕漉漉地就在床上睡着了,抱着膝蓋團成一團。
林母歎了聲氣,轉身去打了一盆熱水進來,給女兒脫掉衣服擦身,吹幹頭發,換上幹淨的睡衣,又從換下的髒衣服裡掏出零碎物件,把手機插上電源,抱着髒衣服關門離開。
林早早這一覺睡得昏天黑地,醒來就看見窗外金色絢麗的晚霞,她的肚子餓得咕咕叫,随便往嘴裡塞了顆糖,走進浴室洗澡。
渾身酸痛。
八百米N次方的酸爽。
在經過祁知夏房間的時候,她不由放輕腳步,悄悄靠近。
門半開着,裡面有很多人的聲音,程修遠的聲音最大最明顯。
“行啊,秦大小姐,我對你刮目相看了,真是真愛感動上天,我承認我以前對你有一丢丢偏見,這廂給你賠禮了。”
秦曾柔高傲地“哼”了一聲,“我都懶得跟你們計較。”
祁知夏靠着床咳了兩聲,秦曾柔連忙遞水過去。
“謝謝。”
祁知夏的聲音溫和,眼眸也飽含暖意,秦曾柔的心跳得前所未有快,直到身旁的人們起哄才如夢初醒,嗔了他們一眼。
許琪說:“這次曾柔姐功不可沒,一個人從山裡把祁哥背出來,祁哥你怎麼想的,就沒有什麼表示表示?”
祁知夏含笑問:“表示什麼?”
許琪想也不想:“以身相許啊。”
話音落下,房間裡好似安靜了一瞬。
房門外,林早早的心跳也凝固在這一瞬。
很快,祁知夏輕笑一聲:“可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