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上不知道睡着時壓到了什麼,有道紅印,圓圓的,她刷牙時才發現,到學校時,這紅印已經極有眼色地消了下去。
季薄雨還是想問問江越,林知微說的那個傳統是不是真的。
總覺得她在哄自己。
她到得實在太早了,江越不在。
走入班級時,班裡隻有一個人。
季薄雨記得她好像是什麼組織委員,正搬着一張五顔六色的桌子向外走。
兩人四目相對,都愣住了。
對方愣住時有些慌亂,但不是做壞事那種慌亂,而是想避開她、卻被她發現了,于是有些窘迫。
季薄雨則是有些發怔。
因為那張五顔六色看不出本來面目的桌子……
好像是季薄雨自己的。
季薄雨:“你……”
女生:“我……”
兩人同時停頓了一下。
季薄雨、女生:“你先說。”
她們幾乎異口同聲。
女生一下子笑了,把桌子放下,大大方方地說:“你之前都沒這麼早來,我還以為能避開你,感覺沒必要讓你知道。”
“想找同學問個問題,就來早了。”季薄雨稍微解釋,沒聽明白她為什麼這麼說,就問,“所以你這是……”
女生:“我叫曲竹,組織委員。你沒看錯,我搬的是你的桌子。”
班裡沒有勞動委員,所以季薄雨看到有人搬桌子才很困惑。
這裡學費這麼高,沒人會讓學生參加勞動,打掃衛生,而是專人清理。
組織委員專門負責班級裡大小活動的通知和組織,由眼前的曲竹負責。
季薄雨看了看桌子,茫然地問:“為什麼?”
“金昱那夥人針對你這幾天,我都看見了。今天來看見你的桌子被他們拿噴漆噴成這樣,桌腿上還被人挖了個洞,桌膛裡還放着個針孔攝像機,”曲竹把那個指甲蓋大小的針孔攝像機遞給她,解釋說,“我就想給你換一張新桌子,先把舊桌子搬出去。你沒必要知道,還能氣到那幾個男的,何樂而不為呢。”
季薄雨的重點在真空攝像機身上:“為什麼沒裝上?”
曲竹指向桌腿那個不仔細看根本察覺不到的洞,說:“誰知道,可能裝到一半被别人發現了所以跑了?這有水漬,看桌腿的痕迹,原本應該是裝上了,後來不知道為什麼被人拆了下來……就像特意留給你的。”
季薄雨:“會是誰裝的?”
曲竹言之鑿鑿:“絕對是李慶,他簡直就像金昱的一條狗,說什麼幹什麼。”
季薄雨:“哦,那還是金昱幹的。”
媽媽說過,要抓主要矛盾。
如果金昱不發号施令,這個叫李慶的也沒那個膽子,所以還是金昱的錯。
季薄雨把這枚針孔攝像機捏在手裡,毫不猶豫地問:“哪張桌子是金昱的?”
曲竹膽大心細,遞給她一雙手套和濕紙巾,說:“别在上面留下指紋,擦幹淨。”
季薄雨清理幹淨攝像機,把攝像機用個雙面膠直接粘在了金昱桌膛裡、正對桌膛開口的那一面。
季薄雨裝完,問:“有錄音功能?”
曲竹點點頭:“既然是他買來打算整你的,那就絕對能。你打算就這麼放着?”
季薄雨問了個似乎毫不相關的問題:“運動會什麼時候?”
曲竹:“梅雨季基本結束的時候,快七月。”
季薄雨靜靜看着金昱的桌子,說:“我想知道校董會不會來,聽說他媽爸都是校董。”
曲竹一下子明白她想幹什麼:“你想在他家長面前教訓他?”
季薄雨沒有立刻承認。
曲竹:“校董會來,但來的不是他媽,而是他爸。”
季薄雨又問:“他媽爸都是什麼樣的人?”
曲竹:“他媽媽是咱們這統計局的,爸爸某個集團的,你也知道。”
季薄雨:“他家裡一定很注重名聲。”
曲竹:“肯定的。”
季薄雨:“我想到時候借播音站用用。”
曲竹大緻猜出來她想做什麼,和季薄雨一拍即合:“有需要随時找我,播音站站長和我很熟。”
季薄雨:“謝謝你。”
曲竹:“小事,應該的。前幾天我其實都看到了,但和你不熟,也不敢多說多做,怕你覺得不舒服。”
季薄雨:“現在熟了。其實我還有件事想問,曲竹同學,你怎麼來這麼早。”
曲竹笑了笑:“我太閑了。我本來在校隊踢足球,這學期開學的時候被人鏟了一腳,大腿肌肉韌帶一起撕裂,我媽不讓我再踢了,根本沒事可幹,學也學不會。”
季薄雨像終于找到了同伴:“我也是!”
曲竹和她握了握手:“有時間一起寫作業。”
季薄雨:“那可能……永遠也寫不完了……”
曲竹哈哈大笑,笑完誠懇地說:“好姐妹一生一起走,誰先學會學習誰是狗。”
季薄雨猶豫了一下,很認真地說:“還是不要和李慶一個品種了吧。”
曲竹愣了愣,笑得更厲害了,笑完說:“還是你損。”
季薄雨看着她,一點也不明白。
她明明隻是正常說話而已。
兩個人玩笑了一陣,季薄雨搬起自己的桌子,問:“要搬到哪裡?我自己的桌子我自己來。”
曲竹:“我給你帶路,放器材室就行,桌子弄成這樣也沒人會去拿。”
季薄雨:“好。”
把這張桌子搬進器材室,季薄雨看這裡隻有自己和曲竹兩人,問:“曲竹同學,可不可以再問你件事。”
曲竹:“今早你已經問了好幾個了,我有拒絕哪一個嗎?問吧問吧。”
季薄雨:“你們這……年長的人見到妹妹,都會送見面禮嗎?是個傳統?還是風俗習慣?”
曲竹眨了眨眼,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問:“有人給你送禮物了?”
季薄雨糾結地點點頭。
曲竹:“那人對你好嗎?”
季薄雨:“特别特别好。”
曲竹小小地哎呀了一聲。
這還用問嗎。
南方哪有這什麼莫須有的傳統習俗?
單純是給季薄雨送禮物的人想送。
曲竹笑着哄騙這個單純孩子,說:“對,這是我們這傳統,不過大家都心照不宣,不怎麼告訴别人,不然容易引起攀比,那就沒意思了。所以你也别随便說,知道嗎?”
季薄雨聽完她的話,認真點頭。
曲竹看季薄雨總算放下心來的樣子,心想。
尊敬的曲竹同學。
你真是個大善人。
要是以後真成了,得找另一個要點紅娘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