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不願意承認,剛剛誕生的幽冥毒火,的确是本源中最弱的那一個,而曜帝作為驚豔了一個時代的最強者,對上幽冥毒火,也隻有不到一半的勝率。
再弱小的神靈也是真神,再強大的人類也隻是比肩神明,他們之間終究存在壁壘。
曜帝死了,卻不是幽冥毒火殺死的,祂隻不過是小小的推動了一下,讓事情朝着有趣的方向發展。
準确的說,曜帝隻是軀殼死去了,靈魂被燒去了大半,隻剩下一縷殘魂,如果他的那些部下親友尋到此處,為他悉心蘊養這縷殘魂,曜帝還是能複活的。
大概過了三五個月,也許是三五年,幽冥毒火對這種事情沒概念,反正那群心大的人終于來尋他們的領袖了。
他們見到了燃燒着慘綠色火焰的殘破軀體,鬥帝之血蜿蜒流淌,散發着驚人的能量,似乎永遠不會幹涸。
有人悲痛,有人仇恨,有人悄悄松了一口氣,看着那鬥帝的屍體,眼神閃爍。
光明陣營的人,就會各個如曜帝一般光明磊落心懷天下嗎?
或許他們也隻是迎合大勢,恰巧修煉了光屬性而已。
曜帝已經努力去做一個合格的領袖了,他平易近人、無論實力高低,對待每一位戰友都是平等相交的姿态,也從不吝啬與他們分享戰果機緣。
第一個不滿的是曜帝的家族,他們認為,若無他們栽培,暳不會成為名震天下的曜帝,他們理應得到最大的利益,稱霸大陸,然而曜帝卻偏要一視同仁。
第二個不滿的是陣營高層人物,依然是利益分配不均的問題,他們大多都是鬥聖級别的強者,在戰鬥中出力頗多,憑什麼要與下層那些弱者一個待遇,共享機緣?他們本可以得到更多,變得更強大,曜帝是在拿他們的東西做人情!
第三個不滿的是陣營中下層的人物,光明方因為利益問題暗潮湧動,明面上顧及着曜帝,誰也不敢亂來,可私下裡卻混亂無比。
他們“自願”上交得來的天材地寶和功法鬥技,拼死拼活戰鬥卻一點兒獎賞都得不到,心中漸生怨怼,覺得曜帝虛僞,他怎會不知道他們這樣的處境,不過是嘴上說得好聽,什麼給予他們機緣,左手倒右手罷了。
反正現在黑暗動亂已經平息了。
如果沒有曜帝的話……
如果沒有曜帝的話!
置身于黑暗地域,他們心中的惡念瘋狂滋生。
有人出手了,靠着偷襲擊殺了忠誠于曜帝的部下。
有人将殘魂吞噬,加入了争搶鬥帝屍體的行列。
那些不敢擠進強者戰場的人,望着地上蜿蜒的帝血,匍匐下身子舔舐,仿佛化身獸類,再無一絲人類的影子。
下一刻,異變突生。
那些搶到了一部分鬥帝軀體的人,發出一聲慘叫,身上的肌膚迅速幹枯裂開,從頭到腳都化作了純粹的黑色。
忙着吞噬鬥帝血液的人看着那些突兀出現的黑色古樹,心中驚駭,卻發現自己的皮膚也在幹枯黑化,立刻逃離了此處。
他們遠離此地的舉動的确是遏制住了軀體的異化,然而,待他們逃到萬裡之外時,便會發現,一切掙紮都是徒勞的,他們隻能返回這裡,為亵渎一位鬥帝遺體的行為——永生永世的付出代價。
幽冥毒火飄蕩在曜帝殘破的屍體旁,放聲大笑,笑聲回蕩在空曠的森林中,尖銳刺耳。
“嘻嘻嘻~”
“好戲——好戲——!”
黑暗終究歸位了,而在廣袤的大地上,多出了這樣一處詭異之地。
這裡有綿延萬裡的黑暗森林,沒有人迹,在森林外圍駐紮着一群肌膚如墨染過的黑暗生靈。
他們實力強悍,卻稱自己犯下了滔天罪孽,流淌着罪惡的血液,此後子孫萬代都為罪徒。
他們從不敢離開黑暗森林外圍,亦不敢進入,隻是日日夜夜對着森林深處跪拜,祈求寬恕。
唯有在他們年老時,會一步一叩首,進入森林,從此再也沒有出現過。
而萬裡森林中,又将多出一批古木。
……
聽完了故事,蕭淮沒什麼波動,在這裡沒有收獲,他們自然該啟程去其他地方碰碰運氣了。
幽冥毒火與陰陽雙炎格外不對付,碰撞在一起就是火花四射,蕭淮在祂們吵鬧的背景音中回望了一眼那片黑色的水潭。
那其實不是什麼水潭,而是那位鬥帝被污染的血。
“我早就過了會因為别人的故事動搖的年紀了。”
她按了按額角,低聲道,似乎是在自語,更像是與什麼人在對話,表情與話語都格外冷淡。
微涼的手指落在了她額角處,蕭淮擡眼,看到了藥塵有些擔憂的神情。
“頭痛?”
其實修煉者的身體素質都極其強悍,實力越高的越變态,鬥聖的體魄從天上掉下來說不定能直接砸進地心裡去。
雖然藥塵總覺得蕭淮沐浴完既不自己烘幹頭發,又不讓他幫忙擦幹,會得頭風,但顯然此刻是因為别的原因。
說起來,從幾個月前開始,蕭淮就有些不對勁了。
難道是……
從幽冥毒火的故事中得知,這些特殊的本源異火來頭大得很,那能夠收服祂們的蕭淮呢?
祂們究竟是臣服于蕭淮,還是她身體裡那個未知的存在?
藥塵陷入了深深的憂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