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過打開嗎,密碼其實很簡單,我特意設置的,為了防止你打不開,我特意設定的和你有關。”
“……”
我越來越聽不懂了,我控制住表情,茶幾下的手,不自禁地緩緩用力攥住口袋裡那個手機。
我在來的路上,的确有試過打開這個手機,111111試過,000000試過,各種可能的簡單的密碼組合我都試過,甚至是我出事那天的日子,我也都試了,最後全都失敗了,手機也成功鎖定了一會兒。
什麼叫和我有關?這手機和我有什麼關系?
等等,難道……我的生日?
他給自己又倒了杯茶,然後悠悠端起,享受地喝一口。
“這個手機到底怎麼回事,”我終于沒那個興趣和他打啞謎了,便很沒耐心地直接質問他。
“想用我父母激我讓我來見你,直接用照片也可以,犯不着用個手機吧,你們這些老東西這麼與時俱進嗎?”
“那當然是因為手機裡有我想讓你看見的東西。”他一臉嘲笑地看我。“悟什麼都沒告訴你嗎,他是把你保護的太好,還是害怕你知道什麼,嗯?”
“……”
什麼?
你什麼意思?
他到底在說什麼啊!
“你不是唯一的受害者,在你出事的前兩天夜晚,那個兇手還殺了一個人,一個輔助監督,向他透露了五條悟出差安排的輔助監督,這個悟沒和你說吧?”
他緩緩起身,站起來後開始悠悠邁步。
“兇手在現場丢了一部黑色手機,警視廳和本家的人把那裡翻了個底朝天,到現在也沒有找到,這個悟也沒和你說吧?”
……黑色手機?
我忽然意識到什麼,猛地僵在原地。
“悟一向是個很聰明的人,幾乎很難看到他在什麼事上犯錯,但是,他還是犯蠢了,他在有關你的事上犯蠢了。我說什麼他就信什麼,我說我們沒有插手你父母的死亡,他就信我們沒有插手,你說這是愛情讓人盲目,還是讓人愚昧,他這個六眼此刻也不六眼了,他變得和那些普通人一樣,就是個被可笑的愛情蒙蔽的蠢貨。”
我猛地從地上起來,轉身,踉跄後退好幾步,茶幾被我大大弄到了一邊,茶壺和茶杯也被我打翻,掉落在地上,發出叮叮當當劇烈刺耳的聲音。
“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我劇烈喘息,完全不敢相信我的耳朵。
“跟我父母有什麼關系,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
“當初找上那個兇手,我也隻是想借他的手,和他報複悟的心,除掉你這個玷污六眼,把六眼拉下神壇的人,順便報複一下悟,報複他奪走我們的權力,報複他把原本很不錯的五條家弄成現在這個鬼樣子,報複他把本能靠六眼的誕生,讓五條家可以在禦三家,甚至整個咒術界成為霸主的可能完全化為泡沫,誰知道會有意外收獲,你的照片一發給那個兇手,他就認出了你,他問我,你是不是當年沒能得手的那個女孩,你和他當年殺掉的一對求着他不要帶走他們女兒的父母長得非常像。”
他冷冰冰開口,我腦袋嗡嗡的。
我感覺有什麼給了我當頭一棒,我開始窒息,喘不上氣。
我忽然想起,在很久以前,也就是我剛出事,還沒有出院的時候,五條悟有天突然問我,說如果發生了他不能決定、也不能阻止的事,我會怎麼辦,我會原諒他嗎。
當時他很不對勁,我心裡也感到很奇怪,但我安慰自己,他或許是壓力很大,畢竟那時我們都處在一個又悲傷又迷茫的時刻,難道當時他說的是這個?原來當時他說的是這個?
不對!萬一這個死老頭是在騙我,是在挑撥離間呢?
我咬住牙,努力平複喘息,忍住眼睛的酸脹,不相信地看着他。
老頭一下笑了,他嘲諷地看着我:
“覺得我在騙你?你自己術式有多颠覆性你不知道嗎?和五條悟在一起那麼久,你就一刻都沒意識到你有多克他嗎?為了六眼安全長大,我們廢了多少心思,多少詛咒師不自量力地撲上來,最後全部死在我們手下。你以為你為什麼在黑市那麼搶手?就是因為當時掀起了那麼大的狂潮,整個咒術界的人都認為隻要獲得了你,就等于獲得了六眼。雖然承認你的價值本身很大,但是你的附加價值更大,為了保護六眼,你覺得我們不會出手嗎,你覺得我們不會幹預嗎,五條悟還蠢蠢的相信我們沒有插手,他為了談戀愛,真是腦子都不要了。”
“你閉嘴!”
我大聲尖叫着,随手抄起旁邊一個花瓶,向他用力砸了過去。
他沒有躲,他立刻手一揮,一擋,用咒力攔下那個花瓶,花瓶當即碎了,落在地上發出稀裡嘩啦清脆的聲音。
動作大大牽引到了他的傷,他僵在原地,捂住胸口,面露痛苦,足足幾秒後,才一笑,放下手,重新特别上位地看着我。
“看來你終于反應過來了,嗯?”
不,不可能。我目眦欲裂,我不相信。
他在撒謊,他在騙我。
我是有對五條悟打趣過,我說五條老師,你有時候不能和我在一起,你的無下限起不了作用,你會輕而易舉被人刺殺的,然後他就會攬住我,胳膊霸道地環住我肩膀,整個人重量故意往我身上壓,我走不了路,邁不了步,兩條腿打顫,我笑着扯嗓子求饒,他就會哈哈笑,然後來吻我,霸道地親我臉頰。
“沒那麼輕易得手,現在什麼才是我的軟肋,你不知道嗎?”
我鼻腔一酸,眼淚很不争氣地上來了。
無數個日夜,因為我的術式,五條悟的六眼停止運轉,然後他開心地一身輕松抱起我轉圈歡呼的畫面不停浮上我的腦海。所以,所以,我們兩個明明那麼合拍,我們兩個明明那麼天造地設,怎麼可能是他說的那樣,怎麼可能!
“手機密碼你現在應該已經猜到了吧,不如先打開看看,親自了解一下始末,這個兇手給你留下一點東西,比如你的父母,你不會想錯過的。”
我渾身僵硬無比,好像有什麼東西死死攥住我的心髒,要将我活活捏碎一樣。我的理智告訴我不要去做,但我的手卻還是不受控地從口袋裡緩緩拿出了手機。我的手在顫抖,眼睛也完全模糊了。
我動作僵硬地去劃亮屏幕,輸入密碼,六位數字被我輸入後,手機一震。
它沒有解開。
密碼不是我的生日。
我的眼淚一下更多了,它終究倔強地砸了下來,砸在手機屏幕上。
我好像意識到,密碼是什麼了。
密碼是我們一家出事的那天,也就是我父母的忌日,他們去世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