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過去在自己原來的位置上坐下,手欠地掐了一片奶白色的花瓣,捏在手上把玩。
“你還不走?”視線仍落在花瓣的紋理上,一道一道,從這頭到那頭。
缪亓則:“等你。”
随硯轉頭奇怪地看他:“等我幹什麼,我們又不順路。”
“有些話想告訴你。”
随硯似是預料到了什麼,手輕輕抖了抖,先一步開口:“你先想好要不要說。”
缪亓則選擇無視他的威脅,順着自己的心意,說出了自己想說的:“想問很久了,那一天,你為什麼會有那麼大的反應?”
他沒有明确說明是哪一天,甚至沒有一個關鍵詞,可随硯就是聽懂了,他問的是第一輪錄制結束後的那天下午。
随硯現在覺得自己的心好像緩緩沉寂下來了,在歡鬧中直線上升的腎上腺素被他一句話澆滅了。
他知道會有這麼一天,缪亓則那天看見了,也間接性拯救了他,但他一字未提,好像就是在等待着随硯能夠主動告訴他。
但是他等了一陣子了,到現在随硯要離開了,還是沒有等來一個結果。缪亓則覺得,這個事情的真相或許沒有那麼重要,或者說,他根本不是很在乎背後的故事,因為這是他的秘密。
他在乎的,是随硯在不在乎他。哪怕随硯跟他說一句,我不想說,他都覺得沒問題。可現在關鍵是,缪亓則什麼回應都沒有得到過,他很慌張。
随硯說過要給自己機會,說是什麼做替身的扯淡理由,但是他說了會有機會,但是直到現在,他都不知道自己做的有沒有一點用處。
他需要一個答案。
随硯直直看着他的眼睛,裡面有自己讀不懂的東西,像是悲痛,又像是掙紮。
但是,他在悲痛什麼?
他又在掙紮什麼?
随硯看不懂,但是此刻,他也不想看懂。逃避是自我保護,面對一切自己回答不了做不到的事情的時候,逃避是最有效的。所以,随硯當下就這麼做了。
他看着缪亓則,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未置一詞,站起來拉開包間門走了。
走的時候順帶抱上了那束洋桔梗。
缪亓則額角抽動,沒有過多猶豫就追上去了。
随硯走得很快,像是跑起來一樣,到底是什麼樣的心思其實他自己現在也理不清,隻是下意識覺得,逃就好了。
被按住的時候是在一個樓梯拐角。
這裡光線很弱,隻有高高的牆上有一扇窗戶,雖然不明白樓道的窗子要建那麼高,但是看見有光從高處散落下來的時候,随硯覺得,建多高關他什麼事。
光線真的很暗,不知道是不是遠處大廈的燈牌光還是什麼,穿過高窗,斜斜地透射進來,剛剛好足夠看清自己的現狀。
背部被狠狠地壓在牆上,肩膀被一隻胳膊橫向牢牢地禁锢在牆壁與人之間,頭被迫後仰,後腦勺的位置墊着一隻手,一隻腿擠進雙腿之間,讓他動彈不得。
就這樣,随硯覺得自己像一隻獵物,被缪亓則銜住咽喉,握住命脈。
“你跑什麼?”缪亓則嘴唇靠近随硯的耳朵,在他旁邊質問,後者隻覺得一陣酥麻。
“跑什麼?嗯?”他又問了一遍。
随硯不搭話。
缪亓則好像也不是很在意會不會得到答案,溫熱的薄唇貼上他冰涼的耳廓,輕輕摩挲着。又伸出舌,若即若離地舔舐他的耳朵。
随硯隻覺得,自己的被刺激得無法控制地輕顫。他知道,缪亓則一定感受到了,但是他沒有絲毫退讓。甚至還變本加厲張開嘴咬了一口。
“嘶——”随硯輕呼,一直沒動作的手終于意識到了自己的自由,抵在面前人的胸膛試圖推離。
缪亓則沒挪動一點,也沒阻止他的動作,略顯無情地說:“不想回答就跑?什麼習慣?你也就對我這麼橫。”
随硯反駁:“你以為你是誰?”末了又狠狠使力,“放開!”
缪亓則這次沒再限制他,松了手上的力,撤開了壓制他的胳膊,墊在後腦勺的手倒是沒動,整個人站直,等着他的答案。
“你别問了,你不會想知道的。”随硯軟下聲來。
缪亓則不為所動,固執地說:“可是我想知道。對于你,我想知道更多,你願意告訴我嗎?”
随硯沉默了,良久才開始表明:“因為我最重要的人離開了我,以這種方式。”
缪亓則變本加厲:“什麼重要的人?愛人?随硯,你說我,你又在透過我看誰?”
仿佛被戳中了心裡最真實的想法,随硯惱怒:“從始至終,都是你先開的頭,你把我當替身,我憑什麼不可以?!”
“你以為你是誰啊?你想知道是嗎?那我全都告訴你!對,我是有一個愛人,我愛他愛得要死,我說給你一個機會,也隻是因為你像他,僅此而已!你把我當替身,缪亓則你以為你在作踐誰呢?!我随硯還不至于到了這個地步去做一個人的替身,我告訴你,我就是死也不會……唔……”
喋喋不休的控訴戛然而止,随硯沒辦法完整地說出一個字。
缪亓則覺得,他這張嘴,還是堵上最好,他知道現在的随硯是聽不進去自己任何一句解釋的,以吻封緘,再合适不過。
随硯感受着唇上的火熱,愣愣的樣子已然忘記自己要說什麼了。良久,缪亓則終于減緩了攻勢,貼着他的唇。
“随硯,我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