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整晚沒睡啊?”石浩道。
這是夏長從踏上這輛房車開始,打的第八個哈欠,他眨了眨眼中的生理性淚水,擡手随意抹了抹,嘴硬道:“睡了,就是做了整晚的噩夢,沒睡好。”
石浩見他不願多說,便也沒有拆穿他,隻是給了他一盒薰衣草香味的蒸汽眼罩,說晚上睡覺的時候戴上這個可以助眠。
夏長接過眼罩放進包裡,又打了個哈欠,道:“謝謝石哥。”
其實石浩說的沒錯,他确實幾乎整晚沒睡。因為他昨晚罕見地失眠了,腦子裡來來去去想的都是程烈。
這讓他很煩,所以他決定這幾天先避着對方。
程烈說做就做,昨晚真的去沖了個冷水澡,沖完之後還站在陽台吹了半個小時的冷風。
今天果然發燒了。
他的經紀人鄭通看到他今早面色發白的虛弱樣子一臉問号,“你不是昨天晚上還活蹦亂跳的嗎??”
程烈給自己貼了張退燒貼,往後靠在座椅靠背上,伸出一根手指搖了搖,仰着頭,懶懶道:“帥哥的事你少管。”
鄭通:……你這一天天的跟有病似的。
鄭通隻是在心中腹诽一下,并沒有把這句話說出口,玩笑話過去之後,他傾身用手探了探對方的額溫,問:“你現在多少度?”
程烈滿不在乎道:“剛量的,三十八度五。”
鄭通點了點頭,道:“剛好到能吃退燒藥的溫度,等會我給你買點退燒藥先吃點吧。”
程烈一口回絕:“我不吃。”
鄭通道:“那你今天要不請假去醫院看看吧?”
程烈想都沒想就回答:“不用。”
鄭通道:“你因為身體不舒服請假,王導是不會說你的。”
程烈連眼睛都沒睜開,靠在椅子上快要睡着了,懶懶道:“我知道。”
鄭通想不明白,“那你為什麼不去醫院看看?這又花不了多少時間。”
程烈一臉高深莫測的樣子,說:“老鄭,你不懂。”
鄭通:……就你懂。
鄭通是管不了他的,事實上,除了程烈心甘情願被束縛的情況下,沒人能夠管得了他。
而且程烈這人做事總是很有自己的想法,決定了就不會變,以及如果他不願意說,那别人一般是問不出原因的。
如果是别人,他可能還會相信這麼大個人了應該有自己的分寸,但如果是程烈,這可不一定。
他毫不懷疑,程烈要是瘋起來,四十二度都不去醫院都是有可能發生的事情。
這也不是沒有先例。
就例如前幾年冬天,程烈在接近零度的天氣裡穿着短袖短褲一聲不吭地跳了河。
鄭通當時接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整個人的魂都要被吓沒了,着急忙慌地往程烈那裡趕。
幸好程烈沒事,他說他也不是為了尋短見,就是單純的想體驗一下冬泳是什麼感覺而已。于是他就這麼什麼安全措施都不做就跳進了冬天的河裡。
那個時候起,鄭通對着人的印象就從性格乖張變成了這年輕人瘋起來是真不要命啊。
程烈嘴裡的鬼話鄭通自然是一句都不會信,因為那段時間發生了很多事,程烈的媽媽去世了,網上又傳出一些自稱是他親友的截取片段錄音拼接而成的虛假爆料,謠傳他品行敗壞。
所以他想,程烈當時這麼做是真的确實是想體驗一下,隻不過并不是想體驗冬泳是什麼感覺,而是想體驗一下瀕死是什麼感覺。
這件事有些久遠了,他都記不太清了,隻記得年輕人紅着眼睛問他人活在世界上有什麼意義。
他沒有安慰想要輕生的人的經曆,隻能零零碎碎說了很多,從人間美食美景說到喜怒哀樂,最後扯着扯着扯到了夢想。
“人活着,是為了追逐夢想。”
他隻是随口一說,卻沒想到程烈聽進去了,還将這句話變成了自己的人生格言。
後來有一天,程烈跟他說,“人的一生大概有幾十年,乍一看很長,但其實真正的高光的核心片段,也隻有一小段而已。”
“那就是在追逐夢想的路上發光發熱的那些年。”
他自認為是個俗人,那句話也真的隻是随口一說而已,他也不知道程烈是怎麼發散成這樣的。不過他并不反對這個觀點,隻要程烈能夠有一直能夠支撐他走下去的東西就好。
再後來的某一天,他們兩個坐在一塊喝酒,他想到了這句話,便順嘴問道:“你的夢想是什麼?”
“成為一名出色的演員。”
後來的程烈也真的一直在追逐這個夢想的道路上,鄭通看着他一步步成長,深感欣慰。
隻是外面那些該死的流言依舊不斷,怎麼滅都滅不掉,他還記得程烈被黑的最厲害的那段時間裡,他拼命地想幫他把輿論扭轉過來,不過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做了很多的努力,終究無濟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