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長怔愣了一下，随後托住對方的手臂，向上發力，道：“你先起來，地上涼。”

程烈沒有順着他的力道起身，反而向後仰，将夏長往他這邊扯過來，兩人之間的距離變得更近了些。

他的眼尾耷拉着，看起來楚楚可憐，那雙漂亮的眸子正一動不動地盯着夏長，像是用視線在他的五官上一寸一寸地描摹一般。

夏長耐下性子，緩聲道：“怎麼了？”

程烈依舊沒有松開緊緊扣住他手腕的手，反而收的更緊，眼睛紅紅的，“你别走……”

夏長見過喝醉的人，但是沒見過程烈這樣的，一時之間有些不知所措。他沒有抽回自己的手，隻是任對方握着，輕聲道：“我不走，我們先起來好不好？”

程烈的聲音悶悶的，他道：“騙人，你明明會走，我一松手你就走了。”

夏長幹脆在他面前坐下來，伸手探了探他的額頭，确定對方沒有發燒後才稍稍放下心來，道：“不走，我保證。”

程烈依舊看着他沒動，半晌，他語氣笃定道：“你跟别人說話都笑，就跟我不笑。你還在生我的氣。”

這話怎麼聽起來有些委屈，像個小孩，他失笑道：“别人可不會像你一樣，大半夜沖冷水澡，還要跑到陽台去吹冷風。”

程烈這次愣了很久，才緩緩開口道：“你……知道啊。那你怎麼還陪我去醫院？”

夏長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對方淡藍色的頭發，他的聲音融在夜色中，顯得格外清晰。

“小病秧子，誰才是小騙子？”

程烈忽然想明白了什麼，他倏然擡起頭來，眼睛亮亮的，語氣中帶上了些許不确定，“所以……你生氣，不是因為我那天的陰晴不定，是因為我自己把自己弄生病了？”

夏長無奈道：“才知道啊。”

程烈喝醉了之後變得格外乖，他看着對方的眼睛，道：“那我以後不這樣了，你不要生氣了好不好，夏老師。”

夏長笑了笑，湊近他，盯着他的眼睛，循循善誘地問道：“好啊，那程烈小朋友能不能告訴老師，你那天是為什麼生悶氣？”

喝醉了的人說話總是格外直白，程烈有些自暴自棄地垂下腦袋，道：“我誤會你了。”

夏長對他口中的誤會很感興趣，伸手捏着人的下巴，讓對方擡起頭來，他忍着笑意道：“誤會我什麼了？”

程烈沒有掙紮，就着夏長的手跟他對視，聲音有些悶悶的，像是潮濕的雨季裡雨後令人喘不過氣來的氛圍，他道：“我以為你也相信外面的傳言，可憐我。”

夏長饒有興緻地問道：“那這要是真的怎麼辦？”

程烈這次主動擡起了頭，離開了夏長的手指，眼睛亮亮的，不假思索道：“那就由我來幫你把這個印象擺正。”

這人明明喝得爛醉，此刻說出來的話卻是那麼認真，讓人信服。

他輕笑一聲，認真道：“我沒可憐你。”

程烈立刻道：“我知道。”

一時之間，沒有人說話。

程烈直直地盯着他，他以為對方是有話要說，便沒有說話，等着對方開口。

卻不料程烈忽然直起身來将他往身後的大理石地闆壓，他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來不及保持平衡，隻能被對方壓到冰冷的地闆上。

程烈用手護住他的後腦勺，沒讓他磕到地上，同時松開了緊緊攥住他的手，單手撐在他身旁的空地上，沒有壓到他身上。

夏長沒有掙紮着起身，他的嘴角邊挂着一絲不明顯的笑意，緩緩開口道：“怎麼，我們程烈小朋友是要造反啊？”

程烈依舊沒有說話，隻是看着他，随後俯身越靠越近。夏長想知道對方想要做什麼，于是沒有動作，任憑他繼續靠近。

下一秒，程烈就像突然脫了力一樣倒在他身上，帶着酒味的薄唇擦過他的嘴唇，随後就這麼壓到了他的身上。

分不清是無意的還是故意的。

夏長一下子沒反應過來，他隻覺得自己的臉有些熱，心跳有些快，以及嘴唇有些麻，還有些涼。

他屬實沒想到事情會往這個方向發展，躺在原地愣了幾秒鐘之後才将身上那人擡起來，随後自己也跟着坐起來。

“程烈？”

他晃了晃對方的肩膀，對方沒有反應，閉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他碰了碰自己的嘴唇，又擡眼看了看眼前這睡的不省人事的人。